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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aliano纪实文学：马三家来信（3）二、 怎么到了马三家
作者: 云昭 来源:正见网
二、怎么到了马三家
（1）
2008年中国新年刚过，42岁的湖北大老李，正在地安门的马路上往自行车筐里放传单。他不明白，又是什么重要日子呢？街上怎么有这么多戴着红袖标的治安员呢？
“我是警察”，大老李的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扭头一看，十几岁的小家伙，穿着象警服一样的制服，是个小保安，稚气十足的脸一本正经，手里拿的都是大老李刚刚散发的传单。
“我可没干坏事，你看看这上面是什么，写的全是事实呀。” 大老李严肃的对这个小保安说。
小家伙愣住了，但很快缓过来，“大哥我感谢你，抓了你我能拿2000块奖金，跟我走吧” 。一脸满足的憨相，小家伙是河北口音。
“我要是干了坏事你抓我，你应该高兴，如果我没做坏事你抓我，你不是就做了坏事吗？”
大老李把传单打开给他看，上面是酷刑迫害和天安门自焚疑点分析，都是关于法轮功的。
小家伙迟疑了一下，然后说，“你还是跟我走吧，反正我能挣2000块。”
小家伙的手一直紧紧抓着大老李不放。进了派出所的值班室，小家伙就嚷嚷开了，“我抓了一个！”
“瞧瞧人家，一下就挣了2000块”，说话的是所长，也很高兴，刚刚开过奥运安保动员会，派出所这么快就有了战果。
进了看守所，大老李才知道，“进入奥运安保时期了，外面正狂抓呢，每天都哗哗往里收人。”
拘留所的电视里，每天都在说“反恐”，“哪有什么恐怖分子”，大老李在看守所里碰到的，“除了偷井盖的、拾荒的，倒卖黄盘的、吸粉儿、倒粉儿的等等，关的大多数是法轮功和上访的，还有抗拆迁的，妨碍公务的。”
（2）
2008年4月。
刚来北京才5天，河北蔚县的李明龙就在旅馆里被警察带走了，因为查房的警察发现他在看《转法轮》。《转法轮》是法轮功的书，1999年7月20日以后，被中国政府宣布为禁书。
当时李明龙正在小旅馆等待应聘呢，为了奥运安保，北京向河北大量招收保安。
33岁的李明龙下过煤窑，他反复和警察说，“那一次井下塌方，要不是修炼大法，要不是师父保护，我就没命了。”
但警察认为他“扰序”，判两年劳教，“扰序”就是扰乱社会秩序，简称“扰序”。
（3）
“开门！再不开门就锯了！”
一阵激烈的敲门声震动了北京昌平的一个生活小区，一群拿着电锯的警察，堵住了范质彬的家门，范质彬被迫打开房门。屋子被彻底的搜查，翻了个遍，但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证据。警察为了让他们自己说出口供，范质彬夫妇被先后带到了转化班和看守所。
“法轮功给北京奥运抹黑，把奥运五环丑化成手铐！”转化班的人很生气的对范质彬说。
“我们是在说，你们是在做，你们把五环真正变成了手铐。”范质彬平静的回答。
范质彬夫妇被人举报安装过卫星接收天线，虽然证据不足不够判刑，但因为他们仍然坚持法轮功信仰，2008年5月，同时被判两年半劳教。
“要开奥运了，派出所要完成指标”，警察说。
（4）
李成君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收废品的老头能把警察给引到自己家里。
2007年夏天，一个到家门口收废品的老头和李成君聊起来。听到他说自己身体不好，李成君就给了他一本《转法轮》，“我以前病的上不了班，看了这本书病全好了。”
第二天晚上，李成君正在做饭，先是收废品的老头儿敲开他家的门，然后一帮便衣就跟着闯进来。
虽然李成君说，“就我自己炼”，警察还是把他全家都关起来了，因为他的妻子和表妹都诚实的表示自己也炼法轮功，她们就和李成君一起都被判了两年劳教。
李成君有个小舅子，在派出所当联防，他说，北京市各个派出所包括社区，都有抓人指标的，警察按指标抓人，抓够了才算完成任务。后来打听到举报李成君的那个老头得到了几千块钱的奖励。
这种奖励机制在奥运期间就完全公开了，当时《北京青年报》上连续刊登着举报恐怖分子和法轮功活动有奖的启示，举报依据案情大小被分成不同奖项，每种奖项能获得数额不等的奖金。
（5）
张良被抓那天是2008年正月十三。
早上他跟要上班的妻子说，我出去两天，正月十五就回来。因为张良经常出门，就象每天外出工作一样，妻子也都习惯了，那天并没有什么担忧。
张良要去见田贵德和北京人大齐。他们三个是一个小的技术团队，经常出去安装新唐人卫星接收大锅，顺便也做其他技术支持。通过一个网站的信箱，他们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计划把一个资料点的打印设备及资料拉到另一个资料点去。
傍晚的时候，他们开车到了那个资料点，把两台双面激光打印机、一大箱半成品的《转法轮》、一箱《九评共产党》、一箱《解体党文化》，及一些耗材等装上车。
突然间，空旷的院子里，四下飞奔出一群警察，三个人同时被摁倒在地。
“不许动”！
因为感觉奥运还有半年的时间，张良并没有意识到奥运“安保”已经开始启动。警车上，张良听到偶尔还有冷冷的几声鞭炮响，有一下没一下的，年还没过完呢。
张良记得那个小区叫盛世嘉园。
在拘留所，张良一直是零口供。最后让他签字时，他吃惊的看到警察的审讯记录已经写了好几篇，原来这个警察一直低着头是在忙着编写笔录呢。
“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能随便写呢？”
张良撕了笔录，但最后还是被迅速判了劳教，两年半，罪名是“扰序”。
（6）
李成君单膝跪地，双手托起饭盆，重复了每顿饭都必须重复的这句报告词：“队长好，报告队长，五班劳教人员李成君求饭。报告完毕！”
坐在椅子上的警察舀了一勺菜，稍微把勺子抬起一点儿，倒在他双手托起的饭盆里，然后李成君马上喊道：“谢队长！”
所有的劳教人员都得这样一个个排队求饭，耽误多少时间啊，李成君不明白，为什么设计出这么一个复杂的程序去吃一顿饭呢？几次跪地求饭后，本来不认为自己有罪的李成君，自己就矮了大半截，他真是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尽管遣送处有专门的学习委员给新收演示“求”饭仪式，但还是有很多人动作达不到标准。看着劳教们每天到大厅反复练习跪地，反复喊报告词，李成君心想：遭罪遭到这一步也应该就算是到头了吧。
开大会时，调遣处的警察说，牛什么，不是硬吗，我一电他连屎都得吃。
“北京遣送处还不算什么，”一个“五进宫”的小偷对李成君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人间地狱，马三高阳”，河北高阳劳教所是用棍子把人往死里打的地方，比高阳还黑的就是马三家劳教所了。
那个离北京600多公里的马三家，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李成君怎么也没有想到，妻子去了内蒙，自己和表妹居然就被卖到了马三家。
（7）
张良在调遣处没有学习过“求”饭的规矩，他绝食了。
因为张良拒绝写《不炼功保证》，带动了同大队的其他一些法轮功也都声明已写过的《不炼功保证》作废，有的也开始绝食，大队长一看要出事，赶快给张良戴上背铐，用黑头套蒙上眼睛就送走了。
取下头套，张良看清了他进入的这个房间：狭小的空间大约有3平米，一半是床一半是地面。斜陡的房顶足有6、7米高，上面还有个观察窗口，光线从那里折射进这个狭小而深的空间，象一口方井。铁门紧锁，唯一能通向外面的，就是铁门下面一个很小的洞。
洞口塞进来饭及解大手用的纸，有时会露出一双眼睛，那是外面的人趴着往里看。
不足1.5平米的地面上嵌着一个便池和一个是洗脸池。除了尿臊味，房间里还有一股旧沙发用时间很久后的汗酸味。一人高的墙面都包上了烟灰色的软包面，张良猜想这就是防自伤自残的“面包房”吧，以前听说过。他知道自己被关了“小号”。
“这不叫‘小号’，叫‘隔离室’”。
警察第一次找他时纠正他，而且，“这里劳教人员都叫学员，我们可都是文明管理。”
没有刑具，没有电棍，确实都是“文明管理”，只有“人肉铐子”。
“人肉铐子”就是两个“包夹”（本是篮球术语，这里被用来指称看管法轮功学员的劳教人员）用身体把人“铐住”，两个人分别用自己的双腿夹着张良的一条腿，双手按捺住张良的手和小臂，这样他的双腿双臂就被牢牢的钳在“包夹”的身体里了，好像戴上了“活枷锁”，张良要动时，他们就按捺着不让他动，这种钳制比金属铁铐子还难受，“人肉铐子” 4小时一换班。在换班的短暂间隙中，张良是能放松一下的。
“小号”里的监听监视设备非常先进，微弱的声音也能被监听到，监视器时刻亮着一个红点，屋顶天窗外是马道，警察也可以通过那里监视。“人肉铐子”们之间不许说话，也不许和张良说话，
三个大男人身子贴着身子，肉挨着肉，不说话，在隔音特好的房间里，经常就只有重重的呼吸声了。
“人肉铐子”们也很累，也非常无聊憋闷。时间长了，张良能感到他们的目光是想交流的，但是他们不敢，他们比他还怕警察。
在里面永远都听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任何声音也传不进来。
到了马三家教养院，回忆起北京调遣处的“小号”，张良才明白为什么调遣处的警察说他们是“文明管理”了。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