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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乙铮:移民.抗争.社运红线.国安国不安

2020年07月03日 16:02 PDF版 分享转发

转自:新世纪,文章内容并不代表本网立场和观点。

2020/7/3

一、国安袭港,谁会移民?

不少人冲口而出的答案会是黄丝。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未必。全面地看,可借用风险这概念。这里讲的,当然是带给的负面或下行风险,down-side risks,分政治的和经济的。其他因素不论,要面对的风险越高,越倾向移民。

政治风险,指国安法实施之後,港人失去若干政治自由,做某些事或会受到强力禁制。这种风险,自是黄丝遇到的会比蓝丝多,除非习总学老毛搞文革,那香港就会像当时中国,不论反毛拥毛都一镬熟。再来一遍文革不是完全不可能。文革是从所谓反修正主义开始的,牵涉中苏关系,外交部是最初几个重灾区之一;现在习总反美,外交部也成了急先锋,渐渐出现像当年一样激的战狼。中印边境出事了,也和文革前的1962年形势差不多。内部,当年老毛搞路线斗争挑起权斗,非常残酷;今天,习总的各项政策损害大批人的私利,权斗随时爆发。文革前夜发生骇人听闻的借清洗内蒙古人民革命党搞种族屠杀的事,今天新疆把百万维族人赶入集中营,都反映汉族内部矛盾过热,借打压外族来宣泄。可见,国安法不过是又一次极左思潮的产物,蓝丝黄丝同样有可能一镬熟。不过,就眼下而言,各种程度的政治风险加权平均,显然是对黄丝更不利,这很自然。

经济风险,指国安压顶大形势之下经济恶化带来的风险。首先,中美交恶,香港不能再享美国长期以来给予的优待,眼看金融中心、交通枢纽、外企亚洲总部首选地点等的地位将全面丢失;何况,美国连香港也不再信任,遑论大湾区,所以那边的发展大计要泡汤了。而且,因为大陆经济也因中美脱鈎而受到损害,本来已经存在的各种不利因素如人口老化红利消失等都会放大,引致「中国衰、香港衰」的董氏效应。这种情况底下,因为蓝丝享的商界利益一向比黄丝厚,加上那些从来回避政治只求经济稳定、只看重个人收入上升而对大环境的事不与闻的正牌中产港猪是蓝丝居多,故可以结论,要面对国安法实施带来的纯经济风险,蓝丝整体比黄丝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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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别人士或家庭思考移民与否时,上述两种负面风险都是所谓push factor,会把香港人推上移民路。除此之外,还应考虑发达国即主要移民目的地的各种pull factor。发达国文化和社会秩序(即广义的政治)对香港人的吸引力,於蓝黄倾向无大关系。举例说,哈日族里有黄也有蓝,反而最出名的就是蓝到唔得掂的那位前教育局长。哈英族也一样,其中表表者,当然要数与日不落国千丝万缕、本有打算退了休到彼邦享受金色余生的香港现任和前任第一家庭里的那些海军蓝。至於经济方面的pull factor,恐怕也是对蓝丝而言更强大,因为他们平均比较富裕,移了民更有能力在当地做生意或更有条件印印脚叹老牌富裕社会的世界。

除了这push与pull factors,考虑移民时还有处於中间横梗着的transaction costs和家庭或个人经济实力的门槛,对平均比较富裕的蓝丝而言,这些高栏当然可以更轻松逾越。

综上所述,不见得黄丝移民会比蓝丝多;更可能的是二者不相伯仲,甚至蓝的会比黄的稍多。有些人会担心,黄丝都移民了,谁来投民主派的票?社运何以为继?但有理由相信,起码在黄蓝选票相对数目的问题上,民主派不必太担心移民潮的影响。至於整个社运的兴衰与移民潮的关系,倒是可以深入一点探讨。

二、抗争者的海内外阵势平衡

近世史上,一国之内的社运抗争,往往都是与外部相连的。1917年的俄国十月革命,欧洲各国的左翼政党给与不少助力。夺取政权之前的十年里,列宁不在俄罗斯的时间居多;甚至1917年的二月革命发生的时候,列宁和不少同志的大本营都在中立国瑞士,直到该年4月16日,列宁才坐火车回到圣彼得堡领导革命,那就是Edmund Wilson论社会主义运动名着《To The Finland Station》一书以之为名的历史性一刻。(芬兰站在圣彼得堡,是俄罗斯与北欧之间的交通枢纽,19世纪後叶由芬兰国营铁路公司兴建,是为该铁路的俄国终点站。)

中国三民主义革命,日本和英国的助力都是关键;孙文本人,经常奔走在国际之间,1911年的黄花岗之役和武昌起义发生的时候,他还在美国演说募款,所以他常说,华侨是革命之母。1949年的中国共产主义革命,不仅有留法的勤工俭学派打基础,还靠了苏联当金主和供应军火才可能成功。这些都是历史常识。

1948年以色列复国,之前在国际间奔走斡旋的,主要是流落海外两千年的犹太人。以色列国父David Ben-Gurion是在波兰出生、长大的。90年代台湾民主化,没有之前几十年海外台湾同乡会打下的基础,也难那麽顺利成事。

远一点的,有1776年得到法国支持的美国革命成功了,殖民地独立建国。还有1688年的英国光荣革命,主角之一的英王威廉三世,根本不是英国人,而是荷兰几个省的执政,是由他带兵渡海攻打英国胜利了才发生的一次影响全世界的宪政民主革命。

所有这些事例,在在说明社会抗争能够成功,在地翼和外地翼都有其重要而不同的角色。外地翼因为不受在地政权打压,发展比较自由,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支持在地翼,於适当时机一蹴而就。香港的民主运动与上述的各个成功的运动相比,其外地翼不是太大太强而是太小太弱。那是因为香港社会一直太好,香港人绝大多数不得已不会移民。但考虑到未来,一个人数更多、力量更大的香港民主运动海外翼,更能帮助整个运动达至一个更高效的结构平衡。促成这个发展的,没想到会是国安法。这一点,中国倒是很快便意识到;这就是为甚麽以前党国高干咒骂香港人不高兴大可移民,但周前英国声明,一旦中国在香港实施国安法,便会收容多至几百万的BNO移民,中国一听,马上扯火。香港出现几百万人移民潮的概率很低,但便是几个百分点的人离开,亦 足以令运动的海内外结构急促优化。

国安法出笼之後,坊间有不少围绕着移民尤其是黄丝移民的道义问题的讨论;不少人想移民,但马上生出罪恶感,这或许是因为未充份考虑到上面提出的运动内外翼结构还有很大优化余地的观点。

三、国安法与香港分离主义

大凡一个政治运动初生之时都容易过火,所以几年前香港独自派、勇武派横空出世的时候,我就提出「两条红线」不可逾越之说。那两条红线,一是所谓的「暴力边沿论」,一是「法理港独」。後者认为独自派能够在(当时的)法律容许范围之内找到足够发展空间,因而不必在这特别敏感的问题上强调违法达义。去年的反送中运动浩瀚澎拜,这个说法很快消失於无形,我因此也明显成为了old seafood。不过,国安法推出在即,中港政权打压民主运动将变本加厉,我因此重提这「两条红线论」,不主张送头。

我认为,运动几年来的血汗付出,已令分离意识有了自身的生命力,可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基本上自发滋长、充实、发散,中港区隔的意识也会更有效地自动强化,暂时不需要社运人付出太多。这好比跟小孩子玩荡秋千,开头你要使劲推,但之後只需适时顺势轻推,它也可以不停地荡很高。原因很简单,最初几下提供的动能(Kinetic Energy),累积转化为每次荡到最高点上所包含的势能(Potential Energy),其後秋千不断在重力场里自动升降来回,两种能量交叉转化。想想,过去几年也真的如是。

2014、2016时用力推,增加了社会运动的动能,其後两三年的相对静态(即一些人误以为的抑郁),其实是动能转化作势能,丰厚地储存於人们心里。到2019年6月,这势能又转化为动能,还加进了新的,直让世界叹为观止。现在运动相对静止,那是动能再次向势能转化,内化到更多人心底里,但总能量同样不灭,只需作微量补充。此所谓蓄势待发。於期间,人们休养生息、思考、学习、规划、扩建连络网、补做私事、加紧作稻粱谋,等等,都是自然而然,不在话下。抗争的舞台也於此时转到中西方政府之间,俨然成为一场接力赛,让之前在跑的运动员坐坐吃花生。如此看来,往後几年,我提的社运两红线,应该还是比较实在的。

四、国安谁不安?

国安法还未立,国际上已经骂声四起,先是美国,继而英国、欧盟、G7,连素来与人为善的日本,这次也不甘人後,首相安培还说要领导各国发声明扞衞香港。得道多助,香港人的付出与作为,广为世界各国尊重,并从中明白到香港处於普世抗暴第一线,於是愿意给予道义支持。美国最新的举动,是参院全票通过《香港自治法案》,在众院的下一步应该也不成问题。这个法案一旦通过,将规定美国政府对所有危害香港自治的个人和公司实施制裁。HSBC会不会是首当其冲?林郑一夥谁个会率先给美帝点名祭旗?然而,对中国而言,这些大都是外围震荡;更值得留意的是,国安法无可避免引致中国内部不安。

一两年来,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政府都在检讨、收缩与中国的双边经济关系。武肺发生後,因为各国民间对中国的反感增强,上述趋势明显加剧,各国对华为、中兴等中企限制增加,就很有代表性。现在国安法出笼,马上替各国政坛的仇华派添加更多弹药。这些变化的总体效果便是令世界经济与中国脱鈎、秩序重组。改革开放40年,中国内部从中央到地方,绝大部份政治派系和集团都从国际上得到巨大利益;要继续得到这些利益,大前提是要和发达国保持一定的良好关系,不能鱼死网破,因此一直以来的中国外交界都遵从中美关系「斗而不破」这个大原则。但这个政策给搞砸了。

习派在中国政坛利益盛宴上是迟来客,改革开放以来的好东西都在市场环节,而且都给邓江李胡温各派家族牢牢掌控,习派难分一杯羹,只能靠党政力量掌控、壮大国企,再用国企反吃民企,这就是所谓的「国进民退」。

国际关系搞砸了,对习派无大损失;但是,其他既得利益集团的损失就非常巨大。结果必然引致严重的党内斗争,而矛头所指,当然是2012年以来带头在国际上搞反美战狼外交的现届领导。今年是习近平上台即搞的脱贫计划收官年,实际成效有多少没关系,面子最紧要,所以去年从北京到各地大城市都有压缩「低端人口」扫地出门的做法。可偏偏今年的人大开到最後,团派总理李克强兜笃将军,公然透露中国还有六亿人口月入1,000人仔不到,而按世界银行的有关标准推算,即还有大约四分一的中国人活在贫穷线以下。这招不是反习是甚麽?

国安法出笼,香港人固然不安,但国际反响出奇强烈的关系,最不安的,却很可能是党国最高层

(原文刊於苹果日报,作者授权转载。)

——立场新闻

发文者:吴一舟 发布时间:7/03/2020 12:54:00 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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