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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名门闺秀,复旦校花,第一位将小轿车开进校园的女人……民国最后的名媛走了

2017年05月29日 13:26 PDF版 分享转发

严幼韵年轻时照片
年轻时照片

记者/主持人:转载

5月25日,有一位美了一个世纪的老人家刚刚辞世,终年112岁。她,见证了20世纪中国的历史,和众多大人物谈笑风生,优雅潇洒,最后得享高寿。近乎完美的人生。她就是——严幼韵

112岁的严奶奶,身上的光环,多到数不过来:上海滩富家女、女神、首批在联合国任职的华人女性、“民国外交第一人”的遗孀……一直到老,她依旧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化精致的妆容,喷香水,派对上还会大秀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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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韵在110岁的生日派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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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韵和董建华

在自传《一百零九个春天:我的故事》中,她用下面这句话,总结了自己这一辈子:每天都是好日子。

爱的花来了

严幼韵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1905年出生于天津,爷爷严信厚曾经当过李鸿章的幕僚,之后自己出来搞事业,投资了机器厂、面粉厂、榨油厂;父亲则把家业越做越大。每天她可以吃最好的美食,穿最闪的衫。从小就可以吃上外国小点心,穿衣服也是当时最时尚的潮流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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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韵和她的84号轿车

而且,还很文艺。1927年,严幼韵从沪江大学转到复旦大学读大三,成为复旦第一批女学生中的一员。当时别人都要住校,但是校方给她开了绿灯,允许她开着自己的去上学!这个女司机车技还不错。用宋子文长女宋琼颐的话说,严幼韵就像是疯狂车手一样。

“爱的花来了,爱的花来了!”

每当严幼韵开着小轿车去上学时,马路两边就会有一群小男生,踮着脚尖,偷偷看着车,还不忘看一眼车里的女主人,嘴里念叨着真美啊。严幼韵的车牌号码是84,英语的eighty four念成上海话音似“爱的花”,她也就有了这个外号——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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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泩

严幼韵确实也像花儿一般,娇艳欲滴、充满魔力。又美又酷,成绩也好,在复旦短短两年,就修完了135个学分。追她的男孩子都可以绕复旦两圈了。但是,严幼韵都看不上。她要找比自己有才华有学识,还要比自己成熟的男生。她看上的,是当时的外交才俊杨光泩(有边读边,这个字也读shēng)。

杨光泩同样出生在富裕家庭,普林斯顿大学博士毕业,打得一手好网球,舞也跳得很好。杨光泩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开着轿车出入的富家小姐,送花、写情书、请吃饭、当舞伴,这些事情他都没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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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当户对。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一个是万千宠爱的大千金。1929年,两人结为夫妻。婚礼在上海大华饭店举行,差不多有1000人出席婚礼,都是各界名流。婚纱和伴娘礼服,都由上海著名的法国设计师加内特女士设计。搁今天也是时尚时尚最时尚。

以身殉国的丈夫

但是,好景不长。1937年,正值抗日战争,杨光泩被派到,担任驻马尼拉领事馆总领事,任务之一就是在华侨中宣传抗日,为中国抗战募捐。严幼韵带着三个女儿,跟着丈夫来到马尼拉。她被推选为中国妇女慰劳自卫抗战将士会菲律宾分会的名誉主席,亲自去当地的工厂、商店、报馆,跟会员们一起向当地资金,一个月之内就筹到了几万比索。她可高兴坏了,能够以外交官夫人的名义为国家做贡献,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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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五口的合照

1941年珍珠港事件爆发,之后日本开始轰炸菲律宾。一家五口从大别墅搬到小住宅,床很小,杨光泩打地铺,刚出生的小女儿只能睡在抽屉里。

1942年1月,占领了菲律宾的扣留了杨光泩等8位外交人员,要求他动用职权,来为日方筹集资金,被杨光泩断然拒绝。劝降无望,日军对他们施以酷刑。二女儿杨雪兰回忆了当时的场景:

那其实是一个水牢,监狱紧靠江边,常有江水浸漫,非常难受。囚室里挤满了抗日人士,空气恶浊,常常夹着血腥味,还断断续续有呻吟声……再后来,我们听说爸爸他们被转到乡下去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

三个月后,8位外交人员被日军秘密处决。杨光泩留下的,只有一缕头发和一副眼镜。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严幼韵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死是活,直到几年后,她才了解到被捕后的丈夫,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千金女模式被迫切换到单亲妈妈模式。结婚前,妈妈就曾经调侃她说,你从小就享受惯了,嫁人也得嫁富家公子吧,不然你怎么受得了。

当时严幼韵就说:

未来的夫婿不仅必须赢得我的爱慕,还必须是我尊敬的人。我更看重对方有学识、比我成熟,而不是财富。如果遇到心仪的人,我愿意出去工作

她的工作,是当大家长。回国后,严幼韵带着三个女儿回到原来的老房子。因为战乱,这个大房子住满了外交人员的家属,加起来有20多人。口角、埋怨、甚至打架,每天都在发生。作为杨光泩的遗孀,严幼韵认为自己有责任照料好这些外交官家属,便主动当起这个大家庭的总管。

有人吵架了,她以大家长的身份从中调和;

没钱了,她就会将珠宝、家里值钱的东西出去典当;

她还把花园开辟成菜地,带着家属们一起种菜、养鸡、养鸭,还学会了DIY酱油和肥皂。在条件有限的战乱时期,也依然想尽办法把生活过得像模像样。

那时候,严幼韵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Prepare for the worst, hope for the best.

做最坏的准备,做最好的希望。

即使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但是一有空,严幼韵就会跟其他夫人一起,带着孩子们读书、识字、弹琴、跳舞,平时也会跟其他夫人一起打牌跳舞。所以啊,即使是在战乱时期,也是会自己找乐子的。直到现在,想起那段岁月,严幼韵的女儿们也没有太多痛苦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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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韵和三个女儿

母亲是润滑剂,大家都爱她。我小时候没感到什么痛苦,只有爱。

联合国礼宾司

1945年,严幼韵带着三个孩子,在麦克阿瑟将军的帮助下一起去了美国。第一件要事当然是找工作。刚开始时,有个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份销售的工作,但是严幼韵不太愿意干,也觉得自己干不了:

我以前都是买东西,不是卖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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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更想做的是另外一份工作:联合国礼宾司,也就是联合国礼仪小姐。当时联合国正在筹建,于是她托朋友去问,朋友跟她开玩笑说,你这种大家闺秀,怎么可能适应这种天亮上班、天黑下班的工作?但是,本来严幼韵就是大家闺秀,又当过外交官夫人,英文好,颜值高,大方得体,这份工作本来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所以哪有做不了之说?

在朋友的帮助下,她成了首批在联合国工作的华人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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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韵在联合国工作期间,欢迎缅甸大使及夫人来到联合国

在联合国的13年半,她主要负责联络工作,接待国家元首和到任大使,安排递交国书,招待代表们的晚宴也时常能看到她的身影。除此之外,她也负责安顿常驻代表的家属,为他们找好舒适的公寓,送孩子就读合适的学校。这份工作,既是她喜欢的事,又是她擅长的事。很多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工作之余,严幼韵没有耽误女儿们的教育。她从小就生活在开明的家庭,父母对她的教育方式,她也用在了女儿身上。女儿形容,严幼韵不是“虎妈”,而是“熊猫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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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积极,面对什么困难,她都能保持冷静。她从来没教过我们什么大道理,也未曾刻意安排过我们的人生,但她的乐观心态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们。

课余,严幼韵教她们游泳、骑马、打网球,送她们去上钢琴课、舞蹈课,让她们能在学习之余,有一项自己擅长的爱好;

寒暑假,她带着女儿们满世界跑,到欧洲、亚洲旅行,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学会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平时家里客人多,有穷人,也有富人,有大人物,也有小人物,她教导孩子们不能从身份地位的高低来判断人的价值;

至于要做什么样的工作、挑选什么样的恋爱对象,严幼韵从来没有干涉过女儿。就像当初母亲让她自由选择一样,她也让女儿们自由选择。

你看,我会为你们做好必要的准备,以后无论什么事你们想去做,就由你们自己拿主意。

和谐开放的家庭氛围,培养出了三个出色的女儿——

大女儿杨蕾孟是资深出版公司的副总裁、总编辑;

二女儿杨雪兰,1989年成为通用公司历史上唯一的华裔副总裁,同时也是哈佛商学院、清华大学、同济大学、华中科技大学等学校的名誉教授;

三女儿杨茜恩从事房地产开发,干得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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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韵和家人的合照。右一、右二分别是大女儿、二女儿

最美不过夕阳红

1959年,严幼韵再次收获了自己的爱情。这次的伴侣,同样是一个外交家——“民国外交第一人”顾维钧。那一年,顾维钧71岁,严幼韵54岁。

当年在美国,顾维钧就不断为严幼韵提供帮助,虽然已经是花甲之年,但他依然像小男生一样,给她送了一只玻璃小猪,还贴着一张亲手写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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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维钧和严幼韵

W admiring J 维钧爱慕幼韵

婚后的“夕阳红”生活平淡而幸福。像所有夫妇一样,一起照顾子女、一起饭后散步、偶尔一起出去滑雪。结婚前的顾维钧还是一个比较正经严肃的人,结婚之后,画风就被严幼韵“带偏了”,经常两个人一起出席各种派对活动,一起打牌跳舞,整个家庭欢乐了不少。

她的座上宾,波叔挑几个你们熟悉的来说——

原国家副主席、“红色资本家”荣毅仁的堂兄荣鸿三,孔祥熙的女儿孔令仪,船王董浩云和他的儿子、后来的香港首任特首董建华,徐志摩的元配夫人张幼仪……

111岁生日时,波叔之前写过的贝聿铭来到她家祝寿,当天还是郎朗给宴会伴奏弹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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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聿铭、郎朗参加严幼韵111岁生日派对

和顾维钧结婚之后,这个圈子更大了。

两个人相伴到老,直到1985年顾维钧去世。此时,将近30年过去了。

告别爱人,虽然不舍,她也没有一蹶不振,而是继续快乐地又活了30多年。

在美国,她仿佛一个活生生的传奇。乐观、豁达、优雅。

她的口头禅便是:

事情本来可能更糟糕。

98岁患了大肠癌,做完手术5天之后就出院回家,继续跟朋友打牌、跳跳舞、烹调拿手好菜龙虾沙拉。

100多岁还喷着香水,穿着高跟鞋,去到纽约的美发店做头发。

在前两年的的生日派对上,家人们都担心她身体会吃不消,所以没让她跳舞。结果她就像个少女一样,顽皮地问:

今天怎么没人邀请我跳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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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韵109岁的生日派对

家人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重回舞池。她总是这样,过去就过去了,从不为过去的事介怀。

一个可以美多久?心态很重要。容貌会衰老,但是良好的心态,能让青春永不散场。

面对痛楚,不纠结,不沉溺;

面对快乐,及时抓住,好好珍惜。

心态,才是最宝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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