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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服罪 比《肖申克救赎》还震撼的真实故事

2017年07月26日 4:11 PDF版 分享转发

永不服罪的徐洪慈:明明是他们号召我们写大字报的,还说不写是对党没感情
永不服罪的徐洪慈:明明是他们号召我们写的,还说不写是对党没感情

记者/主持人:孙凯丽

1933年,徐洪慈出生在一个买办的家庭,15岁就参加了中共地下党, 18岁在华东局团工委统战部工作,并先后受到上司黄辛白(后任国家教育部副部长)和乔石(后任委员长)两人的赏识和重用。20岁参加全国“青代会”,受到毛泽东、刘少奇等人的接见。1954年21岁,以调干生的身份进入上海第一学习,成绩优异,是公认的高材生。在同学们眼里,徐洪慈当年红得发紫,很多人都叫他“老前辈”。

1957年4月,《人民日报》发表社论,鼓励大家“”,向党交心提意见。但是上海第一医学院的气氛并不热烈,没有人贴大字报。到了6月,医学院的副院长主持召开全体党、团干部大会,动员大家“大鸣大放”、贴大字报,并说第二天就要看到成效。

徐洪慈回到宿舍,由十四个同学草拟了一份大字报,一共五十一条意见,第二天就贴出去了。这五十一条意见,有的是对党的意见,有的是对学校和专业设置的意见。文中也谈及,党内民主不够,党代会总是报喜不报忧。最后,这五十一条变成了向党进攻、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证据。徐洪慈被定为极右份子,被开除党籍、学籍,也成为少数被送进监狱的学生右派。

1958年冬,在安徽白茅岭农场,已经接受了大半年的劳动改造的徐洪慈,偷偷给在上海的母亲写了一封信要她到学校里找李书记,看是不是可以由学校出面把他要回去。因为当年学校说过,如果表现好,可以把他要回来。所以,徐洪慈一直期待,有一天自己还能回到校园。然而,学校拒绝了他。

被拒绝的徐洪慈动起了另外一个念头。1958年12月14日凌晨,徐洪慈和同伴从白茅岭逃了出来。逃离监狱以后,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坐长途汽车回到了上海。到上海后,徐洪慈给家里打电话,他不知道,发现他们逃走以后,上海方面已经对徐洪慈的家实施了监控。他又被抓回了白茅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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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的徐洪慈,从白茅岭第二次出逃。

这一次,徐洪慈逃向了昆明,他计划从昆明到泸水,通过泸水越境到缅甸。根据原先老地图的记载,这里离边境还有很长的路。但是他不知道,在中共统治下,此时的泸水已经是中国的边境了。

徐洪慈的头发又乱又长,穿的衣服又脏又破,眼神也有点异样,在这么一个敏感的地方,这么一个敏感的时期,带着外地口音的陌生人,特别引人注目。于是,他在泸水落网,关押在泸水

但徐洪慈立即开始实施他的第三次逃跑计划。

泸水是一个偏僻落后的地方,看守所的墙虽然厚,却是并不坚固的土墙。徐洪慈搞来了一把不锈钢勺子,上海人叫调羹,不断地挖,挖出来的土就堆到床底下。当徐洪慈挖通了土墙,把手伸出去,正在兴奋之时,外面的一把叉子叉住了他的虎口。——他所做的这一切,已经被发现,人家就等这么一刻了。

一年之中三次,辗转七千公里。徐洪慈不但没有证明自己的清白,反而“一错再错”。于是,1959年,逃跑的大学生右派徐洪慈被判六年。

1965年,徐洪慈刑满了,但却不被允许回家,他变成了“留场人员”。

1966年“文革”爆发后,他被第一批列入运动对象,运动不断升级,升级,再升级。终于,他被判刑二十年。尽管徐洪慈逃跑已经按照他该受到的惩罚服过刑了,但这些经历再次被列入罪状。在民主广场的万人公判大会上,他被五花大绑,游街示众,甚至被踢、打、枪托砸。

1969年,徐洪慈被关押在一个关押重刑犯的监狱,丽江507农机厂,监狱长叫李光荣,他对徐洪慈三次越狱的经历了如指掌。

一天,徐洪慈获知:李光荣正在起草他的报告,说他在组织大家越狱,组织暴动。徐洪慈知道,凡是打暴动报告的,没有活的。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为了能活着走出监狱,徐洪慈私刻了 “云南省云县革命委员会” 的图章,自造了“云南省云县革命委员会”的专用信笺,自做了三张介绍信。他不动声色地攒粮票、备干粮、搭梯子。他还需要一个停电的夜晚。

8月7日的早上,宣布“断电”。

晚上9点点完名以后,他趁乱一下躲进了花坛,待到夜深人静,他翻过了墙。顺利拿到了他白天放在那里的网线袋,里面是他要吃的沙糕、要用的小刀、介绍信,还有他准备万一失败自杀用的那种用香烟屁股浸泡的药水等。然后,他越过了电网,跳进了苹果园,撒开腿就往南方跑。他打算南下东进,取道四川回上海。

正如徐洪慈的事先判断,监狱在第二天早上6点点名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507农机厂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李光荣更是恼羞成怒,一场地毯式的搜捕从丽江拉开。
……

群山中,徐洪慈不知道方向,也没有指南针。

他沿着金沙江走,不会有缺水的问题,但食物吃完怎么办?吃昆虫。但这些昆虫身上布满细菌,生吃不行,要解决这问题,只能烧水,生火,但野外生火会有烟,最容易被发现。

在过金沙江支流的时候,正是大雨后,河水暴涨。8月份,咆哮的金沙江,谁也不敢过。
……

金沙江水没有冲走徐洪慈,李光荣的脚步也没有追上他,十四天后,徐洪慈徒步走出云南。到达四川后,他立即买了火车票,回到上海,他拿了母亲给他的家里最后的一百块钱,走了……

1972年9月10日(农历八月初三)这个没有月光的黑夜里,徐洪慈走进了边防站。最终徐洪慈取得蒙方了信任。他没有被遣返。但是徐洪慈首先要为自己的非法越境,在蒙苏边境的宗哈拉的大森林里服刑一年。

宗哈拉自然条件非常严酷。那是个大森林,在冬天,天天是零下四十摄氏度。夏天则是另一种严酷。天一黑,一种大蚊子一口咬住你,像抽水泵一样拼命地吸,当地人叫它“血泵”。早晨太阳一出来,牛虻就来了,它会把你当牛一样叮,牛和马的皮那么厚,牛虻照样能叮,叮下去就是一个大包,很毒的。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小黑虫会钻进蚊帐。

一年刑满后,徐洪慈已经能熟练地使用蒙古语。然后,在蒙古腹地的后杭盖省,徐洪慈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1982年6月,永不服罪的徐洪慈得到了彻底的平反

他的同学们看到他,太多的人大吃一惊:“你还活着?!”对徐洪慈的传说有很多版本,有的说他早就死在困难时期的白茅岭监狱,还有说他死在云南,死在云南的深山野林中。但没有关于他一个人逃到蒙古的传说,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一个人,十四年,因为不服罪,越狱四次,亡命三万里。有人评曰,说是中国版的《越狱》是有点低了,应该是中国版的《日瓦戈医生》。有人说,要是有一天拍成电影,绝对比肖申克的救赎还要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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