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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恩斯坦 我生命中的恶魔

2017年12月18日 10:52 PDF版 分享转发

哈维·(Harvey Weinstein)是一个充满热情的电影狂人,一个冒险家,一个电影才俊的资助人,一个慈爱的父亲,也是一个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是我的恶魔。

今年秋天,记者通过不同的渠道,包括和我关系亲近的朋友艾什莉·贾德(Ashley Judd)找到我,让我谈谈我生命中的这个片段,它虽然痛苦,但我自认为已经能平静对待。

我曾经给自己洗脑,让自己觉得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熬过来了;我借口说揭发恶魔这件事已经有足够多的人参与进来,由此逃避发声的责任。我认为我的声音不重要,也不会带来什么改变。

实际上,我是想为自己免去向亲人解释几件事的挑战:为什么当我不经意地提到我和其他很多人一样,曾遭哈维霸凌时,我没有说出一些细节。以及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对一个伤害我如此之深的人热情友好。我曾为自己宽恕的气量而感到自豪,但事实不过是我羞于描述那些已经被我遗忘的细节。这让我怀疑,我生命中的那个篇章是否真的翻过去了。

当这么多站出来描述哈维对她们做过什么时,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怯懦,并低头接受一点,即我的故事虽然对我很重要,但它不过是悲伤和困惑的海洋里的一个水滴。我以为到现在,没有人会在乎我的痛苦。这也许是因为我多次听到别人,尤其是哈维,说我什么都不是。

我们终于意识到了一种已经被社会接受的恶。它侮辱和羞辱了无数像我一样的女孩,因为每个女性心里都有一个女孩。那些有勇气说出来的人鼓舞了我,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它选出了一个被十多名女性指控和性侵犯的人作总统,并且我们都听到,他说有权势的男性可以对女性为所欲为。

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从学生到肥皂剧明星到几部美国电影里的临时演员再到有机会参演《亡命之徒》(Desperado)和《傻爱成真》(Fools Rush In),这跌跌撞撞的14年里,哈维·韦恩斯坦成了一股让原创内容成为主流的电影潮流中的魔法师。与此同时,一名墨西哥在好莱坞谋求一席之地是不可想象的。尽管我已经证明他们错了,但我依然什么都不是。

让我决心追求事业的力量之一是弗里达·卡罗(Frida Kahlo)的故事。在墨西哥壁画的黄金时代,她愿意画谁都看不起的那种亲密的小画。她有勇气在不理会质疑的同时表达自己。我最大的志向就是讲述她的故事。描绘这位非凡的生平,并以打破成见的方式展示我的祖国墨西哥,成了我的使命。

韦恩斯坦帝国,即当时的米拉麦克斯(Miramax),成了品质、精良和勇于冒险的同义词,是复杂、叛逆的艺术工作者的港湾。它们正是我眼中弗里达所拥有的,也是我渴望具备的特征。

我已经开始了和另一家公司合作拍片的旅程,但后来,我奋力把它收回,交给了哈维。

我通过与导演罗伯托·罗德里格斯(Roberto Rodriguez)和他当时的妻子、伊丽莎白·阿韦兰(Elizabeth Avellan)的关系,对哈维有些许了解。我和这对夫妇合作过几部电影,他们把我带进了他们的圈子。当时对于哈维,我只知道他充满智慧,是一个忠于朋友和家庭的男人。

按我现在的了解,我怀疑是否是由于我和他们——以及和昆汀·塔伦蒂诺(Quentin Tarantino)、乔治·克鲁尼(George Clooney)——的友谊才使我免遭强奸。

我们最初的协定是哈维向我支付已经完成的作品的版权费用。作为一名女演员,我将获得的是美国演员工会(Screen Actors Guild)最低薪资再加10%的报酬。作为制片人,我会得到一个还没有确定是什么的职衔,但没有酬劳。这对于90年代的女制片人来说并不少见。他还要求我签署了一个与米拉麦克斯影业另拍几部电影的协议,我以为这会奠定我女主角的地位。

我不在乎钱。能与他和这个公司一起合作我已经非常激动了。我天真的以为,自己梦想成真了。他认可了我生命中那之前的14年。他也给了我——这个无名之辈——一次机会。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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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的是,后来会变成我对他说“不”。

对他晚上任何时候来敲门都要说不,一家家酒店,一个个地点,甚至还包括一个他都没有参与的电影拍摄地点,他都会突然地出现。

对与他一起洗澡说不。对允许他看我洗澡说不。

对允许他给我按摩说不。

对允许他赤身裸体的朋友给我按摩说不。

对允许他给我口交说不。

对让我与另一个一起脱掉衣服说不。

不,不,不,不,不······

每一次拒绝,随之而来的都是他马基雅维利式的愤怒。

我想,他没有什么比“不”这个词更憎恨的东西了。他荒谬的要求可以是半夜给我打来一个暴怒的电话,要我炒掉我的经纪人,因为他们对另一个客户的另一部电影起了争执,也可以是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动手把我拽出了致敬《弗里达》(Frida)的开幕仪式,只为了让我与他参加他的私人派对,派对上还有一些我本以为是模特的女人,后来我才得知她们都是高级妓女。

他的说服手段可以是甜言蜜语,也可以像那次在愤怒的攻击中说一些可怕的话,“我会杀了你,你别以为我做不到。”

当他最终相信我不会以他期望的那种方式争取这部电影后,他告诉我,他已经把我的角色以及我研究多年的剧本给了另一个女演员。

在他眼中,我不是一个艺人,我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物品:我并非什么都不是,我是一具躯体。

到了这一步,我只能寻求律师的帮助,我没有将其起诉为一起性骚扰案件,而是指控为一起“恶意”案件,因为我在这一部电影上花费了大量心血,而他从未有过拍摄或卖给我的打算。我试着将电影从他的公司里拿出来。

他声称,作为一个女演员,我的名气不够大,并且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制片人。但他给了我一张不可能完成的、期限紧迫的任务清单,在我看来,这是他为了摆脱法律责任。

1.重写剧本,且无额外报酬。

2.筹集1000万美元制作资金。

3.请到一位顶尖导演。

4.为四个较小的角色选用著名演员。

令很多人——尤其是令我自己——十分惊讶的是,我做到了。这要归功于这群前来拯救我的天使。其中包括数次重写出精彩剧本、却遗憾地从未署名的爱德华·诺顿(Edward Norton),还要感谢我的朋友、首次担任制作人的玛格丽特·佩兰琪奥(Margaret Perenchio)提供了资金。还能有才华横溢的茱莉·泰莫(Julie Taymor)同意执导,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我的坚强后盾。其他的角色,我召集了我的朋友安东尼奥·班德拉斯(Antonio Banderas)、爱德华·诺顿,和我亲爱的艾什莉·贾德。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服杰弗里·拉什(Geoffrey Rush)的,当时我们几乎还不认识。

现在,哈维·韦恩斯坦不仅受挫,还要拍一部他不想拍的电影。

讽刺的是,在我们开拍后,性骚扰就停止了,但愤怒在累加。几乎在每天的拍摄中我们都要为反抗哈维而付出代价。有一次,在一个采访中,他说我和茱莉是他见过的最狠的母老虎,我们就当作是称赞了。

拍到一半时,哈维出现在片场,他抱怨弗里达的“一字眉”。他坚决要求我去掉弗里达瘸着走路的特点,还痛斥了我的表演。然后,他让房间里的人都出去,除了我。他对我说,我唯一有价值的就是性感,而那部电影毫无性吸引力。所以他对我说,他要停拍那部电影,因为没人想看我演那个角色。

这对我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因为我承认,我迷失在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迷雾中,想让他把我当成艺术家:不仅是一个出色的女演员,还是一个能找出引人入胜的故事、能用新颖的方式讲述它的人。

当时,我一直希望他会承认我是一个制片人,除了能完成他的要求,还能主导剧本,获得使用那些油画的授权。我与墨西哥政府协商,与所有必要的人协商,得以在之前没有任何人用过的地方拍摄,包括弗里达·卡罗故居以及卡罗的丈夫迭戈·里韦拉(Diego Rivera)的壁画。

不过,所有这些似乎毫无价值。他唯一注意到的就是,我在这部电影里不性感。他让我怀疑自己能否称得上是一个演员,但他从未能够让我相信这部电影不值得拍。

他提出了一个继续拍摄的条件。如果我同意和另一个女人拍一场做爱的戏,他就会让我拍完那部电影。他要求正面全裸。

之前他就一直要求更暴露一点,性爱场面多一点。之前有一次,他想让艾什莉·贾德饰演的蒂娜·莫多蒂(Tina Modotti)和弗里达在跳完探戈之后做爱,·泰穆尔最终说服他以一个吻代替。

但这一次,我很清楚,如果我不通过某种方式满足他的性幻想,他永远不会让我拍完这部电影。没有谈判的余地。

我只能同意。到那时,我已经在那部电影上投入了很多年时间。我们已经拍了大约五个星期,我说服了那么多有才华的人参加。我怎么能浪费掉他们的杰出工作?

我请了那么多人帮忙,我感受到交出作品的巨大压力,以及对所有相信我并追随我做这件疯狂的事的人的感激之情。所以我同意去拍那场毫无意义的戏。

那天,我到了片场,去拍那场我认为能拯救那部电影的戏。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精神崩溃了: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呼吸急促,我哭啊哭啊,停不下来,好像在往外吐眼泪。

由于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我和哈维之前发生的事,所以他们对我那天上午的挣扎感到非常惊讶。不是因为我要和另一个女人裸体相对。而是因为,是哈维·韦恩斯坦导致我和她不得不裸体出镜。但那时,我不能对他们说出这些。

我心里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但我的身体不停地哭泣和抽搐。等待拍摄一组静态剧照时,我一度开始呕吐。我只好服用镇静剂,它最终止住了我的哭泣,但却加重了呕吐。所以你可以想像,这并不性感,但那是我能撑过那场戏的唯一办法。

等到影片拍摄阶段结束时,我的情绪已经太糟,于是并没有太多参与后期制作。

哈维看完剪好的电影后,说它不够好,不能在影院上映,他要把它直接做成录像发行。

这一次,朱莉不得不独自跟他抗争,让他同意,如果我们试映得到80分以上,就可以在纽约的一家影院放映。

只有不到10%的电影在首次放映时能达到这个分数。

我没去参加试映。我焦急地等待结果。影片得了85分。

我听说哈维再次勃然大怒。试映结束后,他在影院的大堂里对着朱莉怒吼。他把一张记分卡揉成球,扔在她脸上。纸团打中她的鼻子弹开。朱莉的男友、这部电影的编曲艾略特·戈尔登塔尔(Elliot Goldenthal)挡在她身前,哈维对他进行了暴力威胁。

哈维平静下来以后,我鼓起勇气给他打了电话,要求他在洛杉矶的一家影院里也放映这部电影,这样加起来总共两家。他没太刁难就同意了。我不得不说,他有时友好、风趣、机智——但问题是: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什么样。

几个月后,到了2002年10月,这部关于我的英雄和灵感之源的电影——这位有着一字眉和瘸腿的墨西哥艺术家在世时从未真正获得认可——这部哈维从未真正想拍的电影,让他获得了无人料及的票房成功,尽管没有得到他的支持,影片还是让他收获了六项奥斯卡提名,包括最佳女演员奖提名。

《弗里达》最终让他赢得了两项奥斯卡奖,但我始终没有看到任何快乐。他再也没让我主演过电影。根据我和米拉麦克斯公司最初的协议,我在那些不得不参演的电影中都是演些次要的配角。

多年以后,我在一次活动中碰见了他,他把我拉到一边,跟我说他戒烟了,犯过一次心脏病。他说他恋爱了,娶了乔治娜·查普曼(Georgina Chapman),还说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最后,他对我说:“你在《弗里达》中的表演很好;我们拍了一部很好看的电影。”

我相信他的话。哈维永远不会知道,这些话对我有多重要。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他对我的伤害有多深。我从未让他看出,他让我感到多么恐惧。在社交场合看到他时,我会微笑,努力想着他的优点,对自己说,我在作战,我赢了。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女性艺术家这么有才华,却必须通过作战才能讲述我们的故事呢?为什么我们必须拼命抵抗才能维护自己的尊严呢?

我认为,这是因为作为女性,我们在艺术上被贬低到了不堪的地步,电影业不再努力去弄清女性观众想看什么,女性想讲什么故事。

前不久的一项研究显示,从2007年到2016年,只有4%的导演是女性,而且她们中80%的人只得到了拍一部电影的机会。另一项研究发现,2016年,大片中的台词只有27%是女性说的。人们想知道,为什么没有早点听到我们的声音。我想,这些统计数据说明了一切——我们的声音不受欢迎。

除非我们的行业实现男女平等——男性和女性在所有方面都有同样的价值——我们的社区将继续成为性掠夺者的乐园。

我感谢每一个聆听我们经历的人。我希望,通过把自己的声音加入那些最终发声的人的合唱中,将会有助于弄清,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等了这么久。男人之所以性骚扰,是因为他们可以。女性直到今天才发声,是因为在这个新时代,我们终于能够发声。

来源: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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