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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路德金:任何一个地方的不公正是对一切地方的公正的威胁

2019年09月08日 9:19 PDF版 分享转发

作者:马丁

你们对目前正在举行的游行示威感到痛心。但是我很遗憾,你们的声明竟没有对引起示威的客观形势表述同样的关切。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不愿紧跟在浅薄的社会分析家脚后,只看后果而不去设法解决根本原因。我会毫不犹豫地说,眼下在伯明翰发生所谓的示威游行是不幸的事。但是我想更强调一点:该市白人政权逼得居民走投无路,没有别的选择。

编者按:香港反送中运动已经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是见好就收还是继续抗战?或许马丁·路德金“从伯明翰市监狱发出的信“可以给我们启示。

简介:1963年,金把一场非暴力和消极抵抗运动带到种族隔离和种族歧视严重的伯明翰市。在一次次抗议性的示威游行中数百人被捕。金宁可进监狱也不服从法院关于停止示威的命令。在单独监禁的日子里,金对七位重要的教会人士写的信作了答复。他们在信中要求他取消示威运动,转而依靠谈判和法院解决问题。金用复活节周末的时间起草他的答复。金因爲领导了民权运动于1964年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1968年当他指导田纳西州孟菲斯的罢工斗争时遇刺身亡。

从伯明翰市监狱发出的信:任何一个地方的不公正是对一切地方的公正的威胁

我在这伯明翰市监狱的铁窗内阅读你们最近的声明,该声明把我们当前的活动称爲“不明智而又不合时宜的”。

既然你们已受“外界的人纷纷介入”一说的影响,我认爲我应当阐明自己在伯明翰的原因。……我与我的几名助手在伯明翰,是应邀前来的。我来伯明翰是因爲我在这里有些基本的组织关系。此外,我来伯明翰是因爲这里存在着不公正。正如八世纪的先知们离开他们的小小村落,把“上帝是这麽说的”一话传到远离他们故乡的地方,正如使徒保罗离开他在塔尔苏斯的小村,把耶稣基督的福音带到希腊─罗马世界的几乎每一村庄和城市,我也被迫把自由的福音带到我自己故乡以外的地方。任何一个地方的不公正是对一切地方的公正的威胁。

你们对目前正在伯明翰举行的游行示威感到痛心。但是我很遗憾,你们的声明竟没有对引起示威的客观形势表述同样的关切。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不愿紧跟在浅薄的社会分析家脚后,只看后果而不去设法解决根本原因。我会毫不犹豫地说,眼下在伯明翰发生所谓的示威游行是不幸的事。但是我想更强调一点:该市白人政权逼得黑人居民走投无路,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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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非暴力斗争都包括四个步骤:(1)收集情况以判断是否存在不公正;(2)谈判;(3)自我净化;(4)直接行动。在伯明翰我们已经历了所有这些步骤。无可置疑的事实是,种族不公平笼罩着该市黑人社区。伯明翰可能是美国种族隔离最彻底的城市。该市警察暴行的丑恶记录全国各地尽人皆知。该市法庭对待黑人的不公亦是臭名昭著的现实。比起我国其它城市,伯明翰有更多尚未解决的黑人家宅和教堂爆炸案。这些都是确凿的,残酷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通过痛苦的经验我们懂得了,自由不会由压迫者自愿送上门;自由必须由被压迫者去争取。坦率地说,我可从未参加过根据某些人的时间表是“时机恰当”的直接抗争运动,这些人从未饱尝种族隔离之苦。多年来我一直听到这个话:“等待!”每个黑人的耳朵都听腻了。这“等待”一词几乎总是意味着“永不行动”。它不啻起镇静作用的反应停,使紧张情绪放松片刻,却导致沮丧失意感这一畸形儿的産生。我们必须同意昨天杰出的律师的观点:“公正被延误太久,也就是公正被否定。”对我们的宪法和上帝赐予的权利,我们已等待了340多年。亚洲和非洲国家正以喷射机的速度冲向政治独立的目标,而我们却仍以老牛破车的步速去争取在便餐柜台喝上一杯咖啡。

你们对我们意欲违反法律表示极大的忧虑。这当然是合理的关注。既然我们如此奋力地催促人们服从最高法院1954年关于在公立学校取缔种族隔离的决定,那麽发现我们有意识地违反法律便会感到奇怪、荒谬。有人或许要问:“你们怎麽能既提倡违反某些法律,又提倡遵守另一些法律呢?”可以用存在着两种法律的事实来回答:既有公正的法律,又有不公正的法律。我愿第一个爲遵守公正的法律大声疾呼。一个人既有法律上,亦有道义上的责任去遵守公正的法律。反过来说,一个人有道义上的责任拒绝遵守不公正的法律。我赞成圣奥古斯丁的话:“一个不公正的法律就根本不是法律。”

那麽公正与不公正的法律二者差别何在?人们怎样判断一个法律公正还是不公正呢?一个公正的法律是人制定的符合道德法则和上帝的法则的法规。一个不公正的法律则是与道德法则不一致的模式。用圣托马斯.阿奎那斯的话来说,一个不公正的法律是一种并非植根于永恒和自然法则的人类法律。任何提高人格的法律是公正的,任何贬低人格的法律则是不公正的。

一切种族隔离法都不公正,因爲种族隔离扭曲灵魂,损害人格。它给予实行隔离者以虚假的优越感,给予被隔离者以虚假的自卑感。借用杰出的犹太哲学家马丁.布贝尔的说法,隔离用“我─它”关系取代“我─你”关系,最后把人降低到物的地位。因而种族隔离不仅在政治上、经济上、社会学意义上是荒谬的,而且在道德上也是错误和有罪的。保罗.蒂利希曾说过:罪恶即是分离,难道种族隔离不是人类悲惨的分离的存在主义表现,不是人类极度的疏远和可怕的罪孽的表现吗?因此我号召人们遵守最高法院1954年的决定,因爲它在道德上是正确的;我号召人们拒绝遵守隔离法,因爲这些法令在道德上是错误的。

请允许我作另一种解释。不公正的法律是一种强加于少数人的法规,这些人不参与该法规的制定或创立,因爲他们没有毫无阻碍地投票的权利。有谁能说颁布种族隔离法令的亚拉巴马州立法机关是民主産生的呢?整个亚拉巴马州用尽各种合谋方式阻止黑人成爲正式选民。在一些县里黑人虽占人口大多数,但竟然没有一个黑人登记参加投票。难道这样一个州确立的任何一项法律能被看作是民主制定的吗?

我们决不能忘记,当年希特勒在德国干的每一勾当都是“合法的”,而匈牙利自由战士在匈牙利做的每一件事皆是“非法的”。在希特勒治下的德国,帮助、安慰一个犹太人是“非法的”。但我相信,倘若当时我生活在德国,我准会帮助、安慰我的犹太弟兄们,尽管这是非法的。倘若我今天生活在一个共産主义国家,某些基督教信仰所珍视的原则遭践踏,我相信我会公开提倡拒绝遵守这种反宗教的法律。

我们这一代人将不能不爲坏人的恶语劣行,同时也爲好人令人吃惊的沉默感到悔恨。我们必须认识到,决不能依靠必然性车轮的滚动来实现人类进步。人类进步通过自愿与上帝合作的人孜孜不倦的努力、坚持不懈的工作得以实现,而若是没有这种艰苦的工作,时间本身将成爲社会惰性力量的同谋。

你们把我们在伯明翰的活动称爲极端和行动。起初我对教会同仁竟把我的非暴力斗争视作者的行爲感到失望。我开始考虑这麽一个实际情况,即我恰恰站在黑人社会两股对立的力量中间,满足于现状的那股力量由两类黑人组成。一类黑人因长期遭受压迫已完全失去自尊自重之心,适应了种族隔离;第二类人是爲数不多的中产阶级黑人,因享有某种程度学术上和经济上的保障,又因有时从种族隔离中获利,他们已不自觉地变得对群衆的疾苦麻木不仁。另一股势力饱尝辛酸,充满仇恨,它再向前跨出一步便会鼓吹暴力行动。该势力体现于在全国层出不穷的各种黑人民族主义团体,其中最大最出名的是伊莱贾.穆罕默德的穆斯林运动。当代人对种族歧视继续存在的沮丧失望感使这一组织应运而生,发展壮大。它由对美国失去信念的人组成,他们彻底否定基督教,而且得出结论,认定白人爲不可救药的”魔鬼”。

我尽力设法站在这两股力量中间,我说我们不必追随满足现状者的”无所作爲主义,”也不必仿效黑人民族主义者的仇恨和绝望。有一种以博爱和非暴力抗议爲手段的更好途径。我感谢上帝,因爲通过黑人教会,非暴力方式进入了我们的斗争。假如这非暴力哲学至今未诞生,那麽我肯定此刻南方许多街道已血流成河。而且我更确信,假如我们的白人弟兄把我们斥爲”暴民煽动者”和”外来鼓动家”──指我们中那些通过非暴力直接行动的渠道工作的人──而且拒绝支持我们的非暴力斗争,那麽数以百计的黑人出于沮丧和绝望将从黑人民族主义思想中获取安慰和保护,这一发展趋势不可避免会导致恐怖的种族对抗恶梦。

被压迫人民不堪永远受压迫,争取自由的浪潮终将到来。这便是美国黑人的经历。内心有物提醒他们记住自己天赋的自由权;身外有物提醒他们记住自己能够取得这权利。

然而当我继续思考这一问题时,我却渐渐爲自己被看作极端主义者而略感欣慰。难道耶稣不正是一个在博爱方面的极端主义者吗?──“爱你的敌人,祝福诅咒你的人,爲虐待你的人祈祷”。难道阿摩司不正是争取公正的极端主义者?──“让公正如洪水,正义如激流滚滚而来。”难道保罗不是传播耶稣基督福音的极端主义者?──“我在自己的身体上带着主耶稣的痕迹。”难道马丁.路德不是极端主义者?──“我站在这里;我别无选择,所以拯救我吧,上帝”。难道约翰.班扬不是极端主义者?──“我将留在狱中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免得把自己的良心变爲屠场。”难道亚伯拉罕.林肯不是极端主义者?──“这个国家不能在半奴隶、半自由状况中继续生存。”难道托马斯.杰斐逊不是极端主义者?──“我们认爲这些真理不言自明:人人生而平等。”

所以问题不在于我们是否要做极端主义者,而在于我们要做什麽样的极端主义者。我们要做服务于仇恨的极端主义者还是服务于博爱的极端主义者?我们要做爲保存不公正而奋斗的极端主义者,抑或是爲正义的事业奋斗的极端主义者?

我已周游了亚拉巴马州、密西西比州和南方其它各州。在炎热的夏日和秋高气爽的早晨,我看着一座座尖塔直插云霄、外观很美的教堂,注意到南方在营造大批宗教教育场所上不惜工本。我一次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暗自发问:“谁在这儿做礼拜?谁是他们的上帝?当巴尼特州长大谈干预,鼓吹拒绝执行国会的法令时,当华莱士州长公然号召挑战,煽动仇恨时,他们的声音上哪儿去了?当代教会常常只是发出微弱、无效、动摇不定的声音。它常常是维护现状的主要支持者。普通地区的权力机构不但不对教会的存在感到不安,而且因教会的缄默,因教会常对现状表示认可感到安慰。

但上帝对教会的审判从未像现在这样严厉。如果当今的教会无法恢复早期教会的牺牲精神,它将丧失权威的光环,失去千百万人对它的忠诚,被人们当作对20世纪毫无意义、无关宏旨的社会团体。我感谢上帝,因爲有组织的宗教阶层中某些高尚的人已从束缚手脚、令人瘫痪的锁链中挣脱出来,积极加入我们爲自由而斗争的队伍。他们怀着这样的信念踏上征程:正义即使被击败也比取得胜利的邪恶强大。如果说这个种族是块面团,这些人便是发酵剂。他们的证言已成爲精神食盐,在这动荡不安的时期用于保存福音的真话。他们已在失望的黑暗山洞中凿通了一条希望的隧道。但即便教会不去援助正义,我对未来也不感到绝望。即使我们的动机目前被误解;我对我们在伯明翰斗争的结果也不感到担忧。我们将在伯明翰和全美国达到自由的目标,因爲美国的目标是自由。虽然我们可能被辱駡被嘲笑,我们的命运与美国的命运紧紧结合在一起。总有一天,南方会认识到它真正的英雄是何人。他们将是詹姆斯.梅雷迪思们,以巨大的勇气和坚定的意志面对暴徒的嘲笑和敌视,面对令人痛苦的孤独,而这些正是先驱者生涯的特点。他们将是年老的、饱受压迫欺凌的黑人妇女,以亚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一位72岁的老妇人爲典型。她怀着自尊感与决心不乘实行隔离的公共汽车的黑人同胞们一起站立,对询问她是否疲劳的人作了语法不规范但却颇有深度的回答:“我的脚很累,但我的心安宁。”他们将是年轻的大中学学生、年轻的福音传教牧师和大批年长者,勇敢而又和平地在便餐柜台边静坐抗议,爲了问心无愧宁愿坐牢。总有一天,南方会明白,当这些被剥夺继承权的上帝的孩子们在便餐柜台坐下时,他们实际上是爲实现美国梦的最佳理想,爲犹太─基督教传统最神圣的准则挺身而出,从而把整个国家带回到民主的伟大源泉,由建国的先辈们在拟定宪法和独立宣言时所深深开掘的源泉。

我希望这封信能使你们坚定信念。我也希望自己有可能很快与你们每一位会面,不是以一个牧师和基督教兄弟的身份,而是作爲一个主张取消种族隔离的人或一名民权领袖。让我们期盼种族偏见的乌云很快飞走,误解的浓雾从我们担惊受怕的居民区消散;让我们期盼在不远的明天博爱和兄弟情谊的灿烂星辰将以美丽的光华照亮我们伟大的国家。

附注:反应停:反应停系一种能导致胎儿畸形的化学药品,在这种灾难性的后果发现之前,曾用作镇静药和止吐药。

圣奥古斯丁(354-430),古代基督教会杰出的思想家,396-430年任罗马帝国非洲领地希波的主教。

圣托马斯.阿奎那斯(1225-1274),意大利神学家兼哲学家。马丁.布贝尔(1878-1965),生于奥地利的以色列哲学家,社会学家和犹太神学家。

保罗.蒂利希(1886─l965),美国神学家。

阿摩司,公元前8世纪的希伯来人,最早的先知。

马丁.路德(1483─l546),16世纪欧洲宗教改良运动的发起者,西方文化史上的重要人物。

约翰.班扬(1628-1688),英国宗教作家和传道士,《天路历程》一书密西西比州州长,种族隔离主义者。

阿拉巴马州州长,种族隔离主义者。詹姆斯.梅雷迪斯是美国南方第一个申请并获准进入白人大学的黑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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