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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郭文贵爆料,到“党内交心会”

2018年07月31日 9:11 PDF版 分享转发


《三家村茶话》系列之三十一

说明:退休之后住进老年公寓,交了两位大陆来的新朋友。张文友来自广州,原为高级工程师;李孟先来自上海,退休公务员,都是来美投靠的新移民。因属同代人,我们有许多共同经历跟共同语言。虽然有时观点有异,但心胸豁达,不伤和气。从春节开始,我们约好每周去当地粤菜馆茶叙一次,就国是说三道四。记得文革之初,邓拓先生因撰写《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杂文系列丢命。到文革中,台湾对大陆开播《自由中国之声》,其中就有一个“三家村夜话”节目,模拟江青、王洪文、田家英等人对谈高层动态,尽管田早已自杀身亡。如今我们三个退休老人,也组成“三家村”,对谈中国动态,不是夜话,而是茶话。现把记录编成《三家村茶话》系列,不定期刊发,以抛砖引玉, 激发更多讨论。

—- 作者 谨识

,到“党内交心会”

程惕洁

张:很抱歉茶话会拖了这么久,是我的原因。近来身体不适,医生安排检查,老伴不让进中餐馆,怕我管不住嘴,恶化“三高(血压、血糖、血脂)指标”。还幸运,检查结果没大耐,吃几周中成药,又挺过来了。对不起,让二位仁兄挂念。二位还好吧?

程:我们都好,只是担心你的健康。咱们这把年纪,必须把不闹病放首位,其它事都无关紧要。这几周没来茶叙,省了我记录写稿,乐得轻松自在。另外,儿子买房搬家,我老当益壮,重操早年在工厂学会的油漆活儿,给他们刷房。里里外外,爬上爬下,虽然累点,但活动了筋骨,改善了睡眠,也算一乐吧。老李,你有什么消息?

李:三家村茶话是咱们一乐,缺一不可,几周不来,挺失落的!如今重聚,咱要举杯庆贺一下。来,干一个!最近上网,发现香港《争鸣》杂志有条消息,说五月中旬中央开了一次退休高官“生活(交心)会”,观点针锋相对,气氛有点紧张。不知二位听说没有?

张:嗨!上周收到国内朋友一条微信,因没见其它媒体佐证,我怕是假货,没敢扩散。这不,还在我手机上存着哪,(打开手机),请看斜体小字:

中央党内生活会(交心会)

五月十日到十一日,中央常委组织了包括在内的原任政治局委员以上退休老同志,在中南海进行了党内生活会(交心会)。

江泽民、李鹏以身体不适,未参会。曾庆红和贺国强以有事也未参会。但江泽民和曾庆红均派专人到会该二人书面发言。江泽民书面发言称,现任班子对前任工作政绩进行了全面贬毁和否定,对当前业已形成的反腐高压态势并不认同。

江泽民质疑,要不要维护十五大以来的方针政策和措施?要不要肯定党的干部队伍的大多数?曾庆红在书面发言中指责“现在反腐败是全面抹黑共产党。”他说,“我很难理解也很难接受把过去制定的政策推倒和否定。我也不理解高干家属子女不能经商、不能在金融系统任职。这是哪里的规定?这是开历史倒车!”

与会的贾庆林、回良玉、刘淇、李长春发言,同意江和曾的发言。他们反对“全面腐败、塌方式腐败、系统性腐败、地方性腐败”的提法,认为这些都是给共产党全面抹黑,并坚决反对。

胡锦涛、朱镕基、宋平也作了书面发言,吴邦国、李瑞环、罗干、吴仪、李铁映作口头发言,他们一致高度评价十八大以来从政治上、经济上、外交上取得的巨大成果,特别是对党建、反腐败取得的成绩表示全力支持。

胡锦涛提出,我们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应与时俱进、坚持真理、修正错误。胡锦涛提议把“三个代表”和“科学发展观”从党章中删除,并从党的其它文件和决议中删掉。

本次交心会,最后达成三点共识,与会人员一致签名同意。1)凡进中央委员、候补委员、中纪委委员,在十九大前必须公示、公布本人、家属、子女工作情况、财产和经济来源,婚姻状况、有无外国护照。2)离退休高干必须严于律己,严格要求家属子女,不搞特殊化,要反对特权,对自己身边工作人员也要严要求。3)党和国家和个人,均不允许向中央提交特赦贪腐份子的提案。

另外,胡启立向中央上“八万言书”,其核心内容主要有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关于对八九年“六四”事件的定性问题。他建议区别纠错、特赦、做有限赔偿。第二部分是改变毛纪念堂的错误,建议在合适的时候,将其改名为“人们英雄纪念馆”,与纪念碑相整合。

李:没错,就是它!不过呢,江曾抵触习王反腐,反对抹黑前任领导的工作,这网上早有流露,不算新闻。胡锦涛提议删除江的“三个代表”和自己的“科学发展观”,也有传言。原来都出处是这次“交心会”,有时间地点人名,谁来谁不来,外人没法编。国内微信扩散,官方没封网,起码不是空穴来风吧。不知程兄有何高?

海外爆料催化,老人政治抬头

程:嗨,我这几周干活多,上网少,信息闭塞,谈不上高见。我琢磨,这个“交心会”,是不是跟海外爆料有某种关连?郭的首次爆料,是3月中旬在《明镜电视》,大约两个月后,老人帮齐集中南海开会两天,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我估计是现任政治局内部矛盾激化的结果。当然,筹备19大,本来就有许多矛盾要化解,也许郭的爆料,仅是时间巧合?或者只起催化作用。当然,催力大小, 还要看往后事态发展。但反过来推,说老人帮重新活跃(死灰复燃),跟海外爆料无关,我看说不过去。别看国内全力封杀郭文贵,那主要针对老百姓,党内大佬不可能不关心或者不知道郭的事情。

张:程兄说法或许有理,但也不尽然。要说老人政治,应该数邓、江时期最明显。到胡、温年代,也算“虚君政治”,大政方针由江、曾内控。可是习近平上台之后,经过一番博弈,老人政治明显式微,习、王打虎收拾了一批大佬,打破“刑不上大夫”旧制,甚至出现“官不聊生”, 人人自危局面。习不久前名正言顺成为新核心,威望如日中天,怎么能说老人政治“死灰复燃”?我真看不透你说的奥妙何在。

李:张兄且慢,恕我插几句。习核心和老人帮有博弈的确不假,但有表面因素,更有先天局限性。从根本上说,只要排斥选举、无视民意,继续沿用“等级授权”“隔代指定”老办法,老人政治就没法完全杜绝。貌似收敛,实为明火改暗火。根本原因在于:后任者的权力是前任 “老人帮”给的,不是自己从票选竞争中胜出的。这就必然形成老人政治的惯性延续:一方面,老年前任自认有“选贤之功”,加上权力寻租和自我保护需求,总会自觉不自觉干政议政。更何况,从制度设计上,还给老人干政留有某些余地(比方“邓办”、“江办”之类);另一方面,年轻后任对前任感恩戴德,也不愿意硬性抵制。即使内心想顶,也硬不起来。这是权力来源不正与合法性局限造成的,不因习、胡个性有别而有实质性改变。一方面,他们底气不足,难以抵制老人干政;另一方面,在遇到工作阻力的时候,还往往求助老人政治,请“老领导”出面“保驾护航”,客观上强化了老人政治。临近十九大,派系之间开始较劲,于是老人政治死灰复燃,有其必然性。网上有传言,说19大有可能恢复“中顾委”,以胡锦涛为首,为习“保驾护航”。如果属实,那将勾起人们对“八老治国”的痛苦回忆。正是那帮顽固老人,用非法手段罢黜胡耀邦、赵紫阳,葬送了原本比较正常的改革进程,让中国走上权贵经济的邪门歪道。

高层分裂扩大,无人一言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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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按照李兄的说法,那中国政局岂不又要倒退回邓时代没章法的胡来状态?难道这二十多年的历史进程就白费啦?比方说,如果在大政方针上,现任政治局再次出现类似89年的上层分裂,是否老人帮会再次“闭门开会”,用“生活会” “整风会” “扩大会”等非法手段,随意罢黜他们不喜欢的名义最高领导人(胡耀邦和两任总书记),用黑箱作业的办法再挑选另一个江泽民式的黑马呢?

李:我认为完全有可能。即便不是八老,也是N老,反正想方设法,把中顾委中已经退休的老头子,塞进会议充数,让他们按内定的意愿举手或投票,罢免某某或提拔某某。这种故伎重演的戏码,在中共历史上多次出现,我看今后也不会绝迹。不知程兄是否同意?

程:老李的分析基于历史事实,或者说历史惯性,自然有说服力。不过,在分析历史事件时,我看也不能简单类比,在充分估计到历史惯性的同时,也要看到历史变化和时代区别,否则有可能刻舟求剑,对未来变局缺乏多种思想准备。比方说,2017年和1989年相比,28年来有什么变化呢?我想起码有这么三个:

第一,革命权威消失,历史强人不在,这是“权威递减律”决定的,并非人力能左右。目前所有退休大佬,没有几个真正带革命光环;即便退休将领,有战争经历的也罕见,更别提后来提拔的年轻一代了。在讲究战功和资历的党政军高层,再也没人像老邓那样一言九鼎的人,说调兵就调兵,说不争论就不争论,谁也拿他没办法。尽管老邓当时也冒了很大风险,亲自南下挨个动员,军队对开枪镇压还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抵制与抗命。今后如果再有类似情况,难道还能出现老邓第二?我怀疑;

第二,官民对立和社会张力,远比89年更为严峻,这是六四镇压和权贵走资的恶果之一。当年虽然也有贪污官倒,但跟今天无官不贪与贫富分化程度,根本不在同一个层级。假如再次发生改革和保守的严重对立,而且对立程度导致媒体失控、镇压失灵、群众自由上街,我想改革呼声,必定明显压倒保守派的负隅顽抗。再重复一次“杀二十万人,保二十年稳定”,已无可能。

第三,科技进步和网络发展,大大提高了信息流通和群众动员能力,这是形势比人强的地方。虽然有高价维稳,有网警和五毛党破坏捣乱,但只要上层指挥混乱,下级不作为,“盗国贼们(郭氏用语)”的封锁监控立刻失灵,变成唐吉珂德与风车挑战。这也是难以抗拒的历史规律。

总之,面对上述三个明显变化,我们不难设想,高层的政见分歧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最后难免摊牌。当然,何时摊牌与如何摊牌,不是单方面因素能决定,还取决于其它主客观因素的积累程度。我觉得,老人帮的党内“生活(交心)会”,正折射率高层分裂的程度,它不单单是老人帮的分歧,更是现任领导层的分歧。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沿用老办法,弥合或压平目前日益明显的政见分歧。

改弦更张契机,就差临门一脚

李:这让我想起赵紫阳在软禁中说过的一句话。当时有人问他,他当时名义上还是总书记,而且身兼军委副主席,既然他坚决反对军人开枪,也有军人希望他站出来表态,那为什么他不站出来,公开号召军人抗命?赵的回答是“我宁可自己下地狱,也不希望看到中国发生内战,让无辜老百姓流血。”当然,老赵这句话对不对?是他个人软弱无能还是对形势误判?那是另一个问题。如果他真站出来分裂军队,当时中国发生内战的危险的确难以排除,至于内战范围大小,时间长短,最后结局如何,也许未必像赵紫阳想的那么可怕。能避免后来的社会病态,说不定利大于弊。不过,他担心内战风险,可见本性善良,比主张“杀二十万人,保二十年江山”的人,更令人尊敬与怀念。

张:如此说来,如果现在中央出现分裂,再没有强人能压住阵脚啦?那中国人岂不是又要面临大灾大难吗?

李:大灾大难日益临近,已是不争的事实,否则高官富人也不会抢着移民海外。就说这次高层的交心会吧,你看不是观点针锋相对,帮派壁垒很分明吗?对于习、王反腐,一派否定,一派肯定。否定反腐的江、曾二位,干脆拒绝与会,仅派代表宣读他们的“反对反腐宣言”,无异于向习、王下战书。尽管出席者签名同意“三点共识”(包括公示财产、杜绝特权、不许特赦等等),这些东西能否在19大形成共识,还要观察。就算形成政令,实际上能否执行,也是未知数。所以我觉得,高层的分裂是难以弥合的,这种分裂是体制的结果。如果既不能压服,又不能突破,我看19大前景不容乐观。

程:我同意二位说法。目前形势诡异,跟整体经济下滑和金融危机显现密切相关,当然,也跟郭文贵爆料的催化作用有关。社会张力甚至比28年前还大,我真看不出,除了制度转型之外,还有别的什么灵丹妙药。不过,绝望当中也许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在派系斗争无解的情况下,有可能逼出一个各方都可能接受的“和解方案”。

张:你是说,由于“无解”,反倒逼迫出一个“和解”?那不是我们经常讽刺的“与虎谋皮”吗?谁不知道:旧制度一但突破,权贵结构必然崩塌,既得利益立马丧失,难道他们看不出这一点?他们不疯不傻,怎么会干那么愚蠢的事情?

李:我倒觉得,程兄说的未必全是空想。记得列宁还是什么人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当被统治者不能忍受旧有统治时,革命未必发生;只有当统治者不能再沿用旧方法继续统治下去时,革命才会发生。”从郭文贵震撼到老人帮“交心会”,再到党国体制的进退失据,好像方方面面都在印证着旧统治方法的失灵。

程:分析这事其实很简单,不用大道理,只看曾庆红的书面发言就明白。他说“我也不理解高干家属子女不能经商、不能在金融系统任职。这是哪里的规定?这是开历史倒车!”如果站在他的立场,谁也会同意他的质疑。莫非高干的子女的生涯,只能当官从政?或者搞科研、拼体力?凭什么他们就不能经商?不能搞金融?莫非行业本身有罪?其实,问题不在于什么行业,而是党国特权体制本身。无论太子党从政还是经商,哪怕什么也不干,也不可能跟平民百姓在同一个起跑线,总有“特殊提拔”和“利益输送”问题,这不明摆着吗?即使你不想要(再说有几个不想要的?),也会有人主动奉送,这不是个人素质高低,而是制度弊病使然。能找个什么办法,既能让官二代跟其平民百姓一样自由择业,又能杜绝“特殊提拔”和“利益输送”,保证大家公平竞争呢?难道不用改革体制,不要制约,只靠“斗私批修”就能做到?郭文贵说“不要民主,只要法制”,放放烟雾可以,哪有什么可行性!

李:照你的说法,只要高层想通了,主动改革体制,中国就能走向自由、民主、人权和法制。你是不是太天真浪漫,把问题想象的太容易了?

张:我也觉得程兄喝多了,是不是说醉话?还是说梦话?这伤筋动骨改体制的事情,往往都是各种社会力量碰撞博弈的结果,不可能是冥思苦想出来的个人意见。你想想,当年的胡、赵,应该算得上中共内部最开明最有政治头脑的人物,即便他们本人想改,胳膊也未能扭过大腿,最终还是以八老为代表的顽固派占了上风,这就是体制惯性的作用,形势比人强,或者说人意抗不过天意。

程(笑):我既没犯悃,也没喝醉,只不过犯了赵紫阳当年的毛病,不想看到暴力动乱,生灵涂炭,所以千方百计想找一条避免血腥的社会转型路。老张说的不错,形势比人强。可是,风水轮流转,目前又到了一个新的历史转折点。这一次是老制度已走投无路,再继续硬抗,恐怕要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因为时间限制,不能细说“用和解换安全”的各种先决条件,只能简单勾画一个轮廓。先把必要性点出来,以后再慢慢讨论可能性大小。总之,无论是主动改制,还是形势逼迫不得不改,总之,掌权者先得有改变诚意,然后还得有其它条件配合,比方说:压力团体有效运作;国际力量(也可以叫国际维稳机制)的介入干预;党国同意放弃封锁网络,让百姓表达民意;允许党内外反对派合法存在;同意召开预备修宪会议,等等。

张:可我担心,就算中共同意跟各派社会力量坐下来“共商国是”,对立面的代表怎么产生?恐怕修宪会议还没开,反对派的各个山头,先自己打成一锅粥了。没有结社自由和言论自由,哪里去找有公信力的反对派代表?

李:我倒是不担心老张说的代表性问题。官媒爱说“中共没有任何替代力量”,那是胡扯。任何被摧残压制的社会群体,其实都可能演变成潜在社会组织。因为遭受类似打压,必强化相同信念,比如、家庭教会、维权律师、天安门母亲、维权老兵、下岗职工、失地农民、长期访民等等,只要气候适宜,立马就能拉起队伍,上街游行。甚至形形色色的联谊会、宗亲会,同学会、俱乐部等等,有些也藏龙卧虎,人才济济,貌似吃喝玩乐,也不排除一夜之间成为准政党。对于受过文革和六四熏陶的一两代人,这都是小儿科游戏。至于屡败屡战的海内外异议人士,香港民主派等等,就更不必说。其实党国内部,也有许多有识之士和有心之人,只要时机来临,也不排除拉山头亮旗号。社会成员的大分化和大改组,其实是历史巨变的常规。六四期间我们已经见识过,今后肯定还会再现。宣扬“没有替代论”的人,既缺乏发展眼光,更缺乏深入分析。

程:好了,今天咱们谈的时间长了,算补偿对读者的亏欠吧。最近大事不少,刘晓波病危和习近平访港,都值得谈。下次选甚麽题目好,咱们再想想,通过电邮和微信联系确定。下周再会!

(2017年6月24日茶叙,7月1日完稿)

編者按:本刊所發表文章均不代表本刊觀點;本刊鼓勵各種正反意見熱烈爭鳴。

《公民议报》首发,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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