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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捶板石

2017年02月24日 12:34 PDF版 分享转发

作者:老绥远韩氏

清楚地记得,丰镇县城隍庙后街14号院,正房前的台阶上,摆放着一块50公分见方,厚约三寸的捶板石。那块捶板是大理石的,表面光滑温润。有底爪,四边雕刻着云纹。捶板石的旁边还立着两根桃木锤棒。那捶棒是镟匠镟出来的,有50公分长,七八公分粗。后面有一个手柄,形似箭柄,便于把握。

那块捶板石姥姥说传了七八代了,少说也有二百年。1957年,我们举家乔迁呼和浩特时,无法携带。再说后来人们已经没有浆洗衣服的习惯,要它何用?

依稀记得,每年过年前,姥姥都要浆洗被褥衣物。每次捶衣,姥姥都把捶板石摆在堂屋中间,盘腿坐在地上进行捶打。姥姥上下挥舞手臂,用捶棒击打出来的“乐曲”,此时还在耳边萦绕:“嘭、嘭、嘭、嘭、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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捶衣又称为“捣衣”,由来已久。在古典诗词中,凄冷的砧杵声又称为“寒砧”,往往表现征人离妇,远别故乡的惆怅情绪。词牌中有《捣练子》等阕,即其本意。唐·李白《捣衣篇》:“晓吹筼管随落花,夜捣戎衣向明月。”又《子夜吴歌》之三:“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宋·李煜《捣练子令》词:“又是重阳近也,几处处砧杵声催。”宋·贺铸《捣练子》词:“砧面莹,杵声齐,捣就征衣泪墨题。”此处的捣衣主要指妇女把织好的僵硬的麻布帛,铺在平滑的砧板上,用木棒敲平。以求柔软熨贴,好裁制衣服。虽然用的也是捶板石,却与浆洗无关。当然也不排除,将头次洗过的脏衣放在石板上捶击,去浑水、再清洗。

自从有了机织的细布,捶板石成了专司“浆洗”的工具,因为浆洗也离不开捶打。《西游记》第二十六回,有这么一句话:“你却要好生服侍我师傅……衣裳禳了,与他浆洗浆洗。”《西游记》第七十一回也有:“娘娘见了,含忖道:大王,想是衬衣襢了,久不曾浆洗,故生此物耳。”京剧《沙家浜》中,指导员郭建光说沙奶奶时也有这样一段唱词:“缝补浆洗不停手,一日三餐有鱼虾……”可见,浆洗方法已年深日久。

浆洗过程很简单:1、把要浆的布,先洗干净,然后晾干;2、将淀粉用滚开水稀释,待稍凉后将需要浆洗的衣物放入其中浸泡约2-3分钟;3、待衣物完全浸透,揉洗均匀后,再晾到半干,就可以捶打了。

布在浆的时候,浆子的浓度不同,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浆子稠,布就非常硬。要想回软,就要费一点时间和力气了;浆子稀,布就没有那么硬了。浆子越稀,布越软,回软的速度也非常快。但“抗造”能力就相差很多了。

捶布时,要把浆好的布,叠成比捶板石稍小一些的正方形,或者是长方形;然后,把布放在捶板石中间。双手各持捶棒,左右交替、上下挥动手臂,来击打捶板石上面的布;将布的一面击打到一定程度,翻转后再均匀击打;然后,把布里外更换一下,再进行击打,直到击打到自己想要的软度就可以了。捶板石上放布的厚度要适中。太厚了,击打的时候费力气不说,布还往上反弹;太薄了,容易把布边捣坏了。所以,要在实际操作的时候,进行适当调整。

浆洗、捶打过的衣物就像用过“定型胶”一样。叠成啥样是啥样,平平展展。穿在身上整洁庄重、富贵体面。散发着暖烘烘的香味,令人感到舒服。浆洗过的衣物,最大的好处就是一冬过后再拆洗的时候,可以轻松地洗干净。

那时候的浆子好像比现在炼乳和藕粉都好喝。稠稠、黏黏、热气腾腾的,里面裹着小小的气泡儿。闻着那个香呀,舀上那么一碗,放点白砂糖。搅呀搅,搅出一圈圈的旋涡儿。用小勺儿一撩,能拉开丝儿;往嘴里一放,那味道那感觉……真是那个美呀。浆子在我嘴上糊的到处都是。刚吃完,又会腆着脸向姥姥要。于是一小碗接着一小碗地喝……

我喝好了通常会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晒阳阳。闻着那浆子香,仰着脸儿看姥姥和邻家大妈浆衣服。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我的小眼珠子。

那时,小件、不浆的衣物一般不用捶,而是采用熨烫的办法。姥姥用的那个熨斗,外形真的如同“斗”、又像一只没有脚的平底锅。熨衣前,把烧红的炭放在熨斗里。待底部热得烫手了再使用,所以又叫“火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难以想见了。

那时也没有洗衣粉,姥姥洗衣服主要用天然碱。天然碱俗称碱土,碱地经风化脱水,地表即有白粉状天然碱长出。扫去一层,隔几日又复出一层,春秋干燥为扫土碱的好季节。碱土可食用,亦可做为洗涤剂去污。

有时候,姥姥还自己做“猪胰子”(猪胰与碱面砸和而成)。“猪胰子”主要用来洗脸。洗衣服时舍不得用。

听姥姥讲,她做闺女时,大同的街上就有浆洗房了。有钱的人家人口众多,衣服被褥洗涤人手不够时,往往把衣服送到浆洗房洗。听说,2008年奥运时,奥运场馆中的各国国旗就是京工红旗厂用人工浆洗的方法洗涤、熨烫、包装,再送往各会场的。中国的传统技艺真是博大精深。

浆洗是很古老的法子,现在再也没有人会用了。姥姥也早已不在了,我再也吃不到那么幸福、美好、快乐的浆子了。冬天的铺盖也不再会有暧暧烘烘的浆子味了。

我想念姥姥,想念浆子!

来源:老绥远韩氏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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