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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农村是怎样“批林批孔”的 有人说毛泽东瞎了眼

2017年07月26日 10:16 PDF版 分享转发

作者:梅桑榆

十年浩劫中,每一次小运动,都要参与其间,有“第二次文化大革命”之称的“”运动,也照样搞得轰轰烈烈。

当时,被伟大领袖指定为法定接班人,地位之高,已是一人之下,亿人之上。自伟大领袖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红卫兵之后,林副统帅手举红宝书,陪伴在领袖身旁的照片,被大量印刷,出现在全国千家万户的墙上,后来又有林彪的标准像发行。随着语录歌的流行,马屁音乐家又把林副统帅的语录谱成歌曲,其中《学习老三篇》流行最广,人人会唱。林彪的威信,也因此与日俱增。

文革期间,全国人民都享受史无前例的“大民主”,从中央到人民公社,乃至生产队的领导,骂谁都行,连周恩来总理也被批判过,唯独不可骂两个人,第一个当然是伟大领袖,第二个便是林副统帅,谁要是批判林副统帅,或是口头上的贬低,也要挨整。

第一个公开贴反对林彪大字报的人,是北京的老干部舒赛,被关进监狱,迫害至死;辽宁的张志新,说林彪的“顶峰论”是错误的,被割断喉管后枪毙(当然她也批判了江青);黑龙江的郭维彬,说林彪是“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在狱中受尽折磨,险被处死;安徽的石仁祥,因写信给党中央,说“林彪不是马克思主义者,而是修正主义者,对人民危害太大。坚决打倒林彪”,而惨遭杀害……

农民大多文化不高,更无什么理论水平,但也有人对他跟在领袖身后,“宝书不离手,万岁不离口”的谄媚相看不惯。我们公社有个老农,指着墙上的林彪像说:“这个人长着两道八字眉,脸上没有四两肉,带就一副奸臣相。”结果被批斗了好几场,并戴上“反革命分子”帽子,打入四类分子行列。

然而,1971年9月中旬,却传来惊人的消息——林彪死了,而且是不得好死!

林彪的死讯,开始只作为小道消息流传。一天晚上,我和一帮人到离家三里外的园艺场看电影,一个上海知青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国家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可知道?”我问:“不知道,什么大事?”他说:“林彪死掉了!”接着,他又说:“是坐三叉戟飞机逃往苏联,被导弹打下来的。他的老婆和儿子,都跟着一起完蛋了。”我听了虽很吃惊,但却似信非信。他又嘱我:“这事国家还没有公开,你不要乱传,更不要说是我讲的。”我心窃笑,你自己已经在乱传了,还怕人家乱传?我回家对父亲一说,父亲也很吃惊,又嘱我在外面不要乱说。

没过几天,果然就有中央文件下达。生产队停了工,队长召集社员,到某家开会,传达文件,其内容,便是林彪叛国出逃,因飞机失事,摔死在蒙古温都尔罕。又说林彪及其死党,秘密策划了一个《“五七一工程”纪要》,阴谋发动政变,暗害毛主席。而具体实施暗杀计划的,便是林彪的儿子林立果。

林立果在全国选“妃子”时,我家乡的凤阳中学,有个姑娘被初选,并到南京(也许是蚌埠)参加复选,曾轰动一时,凤阳人对林家选美的条件和过程,传说得绘声绘色,津津有味,因此我对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不到这小子20多岁,便跟老爹一起命丧异国。

在农民心目中,林彪与伟大领袖形影不离,是亲密战友,现在,居然说他死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太离奇。一人在念文件时,大伙就叽叽喳喳地窃语,队长几次吆喝:“安静,安静点!不讲话没人说你是哑巴。”大家仍在交头接耳。待到文件念完,社员们便大声议论开了。

有人说:“林彪这个狗东西胆子真不小,竟然想害毛主席,他就是不死,我们也要狠狠批判他!”

有人问:“林彪不是毛主席的接班人吗?毛主席的位子以后就是他的,他还要搞什么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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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便答:“毛主席身体太好了,林彪这狗日的等不及了!”

有人又说:“我早就看林彪不是好东西,看他那副长相,就是个奸贼!”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老农用烟袋指着几个骂林彪的人,说:“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只知道扛顺风旗,中央的事,你们知道个鸟。林彪活着时,你们敢骂他?吓死你们!”

老头一句话把大伙噎住,大伙不再骂林彪。冷了一会场,一个平时爱泼说泼讲的妇女,又发表高论:“毛主席真是瞎眼,怎么能选林彪这个坏蛋当接班人呢!”在我家乡,谁若吃了别人的亏,或发现看错了人,爱说“算我瞎眼”,意思是说,我没看清你的真面目,原来你不是东西。她说这话,并无恶意,但这话很容易被人说成是在骂伟大领袖,蹲在墙根抽烟的丈夫吓坏了,一个箭步窜上去,照她肩上狠揍了一拳,将她打倒在地,喝道:“你不会说话,不要胡说,给我滚家去!”妇女不敢顶嘴,从地上爬起来,向丈夫翻了翻眼,噘着嘴离开了会场。丈夫对老婆的及时惩罚,得到了积极分子们的谅解,否则她可没好果子吃。

生产队改为半天干活,半天学习,学完了文件,学报纸,学了好几天,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转眼过去两年多,社员们都忙着挣工分,为温饱拼命,早把林彪忘了,不料公社却号召各大队、生产队“批林批孔”,小喇叭里也不断播送《人民日报》、《红旗》杂志的社论。我们又是半天上工,半天学习,挣了好几天快活工分。

生产队平时干活,男男女女就爱胡扯,甚至嘻戏打闹,扭作一团。大伙坐在一起,又不出体力,胡扯的兴致更高,读报的人一放下报纸,大伙便开始说荤话,过嘴瘾。队长开始还制止大家,但他和大伙对于林彪、孔老二,都不知从何批起,只好听之任之。

小镇上的批判气氛,则与生产队大不相同。学校老师在街头搞了几个大批判专栏,有大字报,有孔子的言论画成的漫画,可谓图文并茂,通俗易懂。什么“克己复礼”、“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什么“唯女子与小人唯难养也”,“学而优则仕”,……都被逐条批判,且画了漫画。又说孔老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东奔西走,想闹个官当,弄得“惶惶如丧家之狗”,云云。至于林彪,只手书过什么“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勉从虎穴暂栖身,说破英雄惊煞人”,“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克己复礼”,便说他早有篡党夺权的野心,说他信奉孔子,尊儒反法,而江青同志指出,凡是尊儒反法的,就是卖国主义者,凡是尊法反儒的,都是爱国主义者。林彪尊儒,是卖国主义者,所以后来才叛国出逃,等等。

如此一来,社员们也略知一二,知道孔老二到底哪里有问题了。公社通过一番普及宣传,便召开批判大会,对林彪和孔老二进行缺席审判。林彪有标准像,便找来糊在木牌上,照例打上红叉,孔老二无画像,只有由老师凭想象画上一幅,当然是尖嘴猴腮,不成人样,也照例打上红叉。参加公社批判会的,有学校老师和社直机关的干部职工,他们多少有些文化,批判起来,也像那么回事。大队的批判会,参加者大多是社员和队干部,一些老头老太,为了挣工分,也积极与会,批判孔老二,困难很大,笑话也就难免。

至于“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唯女子与小人唯难养也”,社员大致懂其意思,批判说:“孔老二真不是东西,竟敢侮辱劳动人民,我们贫下中农早都当家作主了,他想治我们?那是做梦!”又说,“毛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孔老二却把妇女比作小人,这是侮辱我们妇女啊!是和毛主席他老人家唱对台戏啊!”他们竟未犯当今走红学者于丹女士的错误,真是奇迹。

至于什么“克己复礼”、“学而优则仕”,大伙就搞不懂了,但搞不懂也得批。我家乡方言把“吃”说成“keí”,与“克”字发音接近,一个老贫农,耳朵不好使,把“克己复礼”,听成“keí鸡烀驴”,于是批判说:“林彪整天只知道享受,说什么‘油盐万事,唯吃唯大’不但要keí鸡,还要烀驴,一年到头,得多少驴才能够你烀?这样的人怎能治理好国家,他和那些死党要是掌了权,天天烀驴吃,今后我们连推磨都找不到驴了!这狗日的死得好,死得好呀!”

蔡三爷作为贫协主席,当然也要与会,而且在主席台上就坐。他的口才本就不凡,又以贫宣队的身份在学校里呆过几天,学了不少名词,他发言说:“孔老二是什么东西,肚子里有点学问就不知天高地厚,居然猖狂叫嚣,臭老九优于我们革命干部,孰可忍孰不可忍!”说着说着,又把忆苦思甜的口号用上了,“知识越多越反动,一肚子学问等于一肚子坏水,优在哪里?让孔老二这样的人混进革命队伍,我们贫下中农岂不是又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我们无产阶级就是要搞‘学而差则仕’!”

十年浩劫过后,人民才知“批林批孔”运动的真正目的,是要搞垮周恩来,但当年百姓谁又能知其内幕?这场运动中的运动,从1974年1月开始,一直折腾到下半年,闹剧才算基本结束,而国家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工业减产,农业欠收,国民经济遭受了严重的损失。

来源: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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