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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已有之的自抬之术

2018年05月19日 11:16 PDF版 分享转发

来源: 张鸣 作者: 张鸣

在这世上,有些人的高大,是原本就高大,但有些人的高大,却是自己和一伙的人抬的结果。自抬之术,有的很精深,有的却很粗糙。粗糙可是粗糙,但也能管用。记得刚刚流行BB机的时候,某些茶馆和里,谈生意的人,每每腰里别个BB机,跟人聊着聊着,BB机就响了,他低头一看,略作歉意地说,某某大老板——多半是国内知名人士,或者政府那个部的领导找他,有一桩大的军火生意要谈。然后,急匆匆离去。如果你悄悄跟着他走两步,发现他走到一个拐角,骑上,就走了。你别笑,这种人里,没准就有那么几个,最后做出来了,真的成了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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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学者里也有人学会了这一套。有某学者,在将出名未出名之际,每逢京城开学术会议,他是每会必到,无论人家请他还是不请他。到了之后,必先要求发言,哇哩哇哩讲一通,然后说,我得走了,半小时之后,跟总理或者某副总理有个约会,有要事要谈。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当然,如果真有人跟着他,跟上半个小时,发现他就是回家睡觉了,并没有去见国家要员。

时间长了,光这样用嘴吹,人们都不大信了。于是,有人发现了照片的妙用。只要有机会,一定挤上去跟名人,或者要员合影,不能一对一,集体凑上去也可以,然后加以剪辑,最终,挂出来的,一定是他跟名人和要员的合影。合影都挂在办公室或者家里突出的地方,如果来客发现了,问他是不是认识某要人?他会漫不经心地说,不过就是我的一个发小,不怎么爱搭理他!

这几天翻闲书,发现《太平广记》里居然也记载了类似的故事。那是唐代一个官员,原本是太子府的属员,一度还挺得烟抽。所以,各个部的官员,都高看他一眼。但是,无论谁请他吃饭,都吃不下去。因为,他早早就安排了一个从人,他刚端起饭碗,或者拿起酒杯,从人就急匆匆地来唤,说是太子有急事找他。他立刻吐出食物,起身便走。越是这样,人们觉得太子跟他的关系大好,所以,就更乐意奉承他。他要是有点事相求,也没有不应允的。

但是,这样的戏法不能总是演。古代没有能瞒住人的事儿,演多了,自然会露馅。慢慢的,人们就不大相信了。而东宫那边,知道这个事儿,对他也不好了。到饭点,也不叫他。而他,为了证明自己仍旧是东宫的宠儿,宁可吃卫士的,也要在东宫里面吃。一次,刚吃了卫士的糙米饭,可能是不大卫生,肚子很痛。他大声嚷嚷,说是东宫太子请他吃的太好了,吃的多了点,以至于了。结果痛很了,吐出来的,都是糙米,以及韭菜。大家见了,一笑置之。

看来,世界上的事儿,没有新鲜的。

自古以来,这些精通自抬术的人,都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蛆虫,如果这些蛆虫都因合适的温度孵化成了苍蝇,在人们面前嗡嗡作响,宣扬自己的胜利,有些,甚至披上了官方给予的凤凰彩衣,那么这个世界也就太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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