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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余生6

2019年06月19日 6:47 PDF版 分享转发

来源:  作者: 吴德琛

冻饿在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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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形势恶化,有了粮票也买不到东西了,粮票变成一张废纸,少数保存粮票的大呼上当。谁要出差时,首先由队里批准,凭条到伙房按定量领取窝窝头,装入挎包,随身背走,没有菜,要有也是咸菜疙瘩。如果出半个月差,窝窝头就是一麻袋,这就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点窝窝头可是命根子,要计划着吃,谁要图痛快,寅吃卯粮,那以后你就受罪吧,谁也救不了你。

有一个老右饥饿无力,不想出工,躺进被窝,对卫生员谎说有病发烧,卫生员叫他量体温,他穷极生计,趁卫生员转身之际把往热水杯里插,完了一看,坏了,42度还多!但观其气色又不象高烧的样子,最后终于发现了其中奥妙,老右被当场训斥一顿,并被当作典型在队里点名。

买不到就想法偷。一开头书生们还有点自命清高,思想矛盾,下不了手,以后也就习惯了,叫做逼上梁山、铤而走险,反正人穷志短,无所谓了,和活命相比,脸面是次要的。可以说,这里没有一个人是手脚“干净”的,要手脚“干净”,只有坐以待毙,“偷拿”者众多,也就见怪不怪了。反正队里公家的一切粮食和菜蔬,都在顺手牵羊之列。

一到晚上,篝火起处,罐里煮的有罗卜白菜土豆,大豆豆饼野菜,五花八门,各领风骚。冬天收割是个好差使,临上班时注意把裤腿下端扎紧,干活时悄悄地将黄豆灌到裤腿里,每次2-3斤,下班时慢慢地挪动,提防队干部看见,到家后抖出来藏到隐蔽角落,每个人都有一点小仓库。这样做次数一多,被队里知道了,就在每次下班时搜身,搜出来的人挨了批评。

此计不成,另生一计,上班时带只脸盆,说是收黄豆用的,到地里生起一把火,用脸盆现炒黄豆吃,味道喷香,远处预设警戒,队干部来时,赶快熄火。当然有的队干部眼开眼闭,不予干涉,被誉为功德无量。最后宿舍里的脸盆没有一个好的,都被烤成漆黑,洗不成脸了,反正洗不洗脸无所谓。队里每次收上白菜和土豆以后,都要摊到场上晾干几天,这几天丢失率最高,队里不得不派人看夜。

我也在偷拿之列,有一次晚上,罗晓堂从别的队里过来了(他是部队下来,和我一样摘了帽留场的),当时天色已暗,我问他吃饭没有,他说没有。我家徒四壁,无以充饥,寻思半天,恶念顿生,要先下手为强。我转悠到伙房门口,看到场上晒了好多卷心菜,疾走弯腰抱起两棵,走不几步,但听身后一声吆喝,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值夜班的队干部一把抓住了我,我成了他的猎物,送到队里,人赃俱在,我没有脾气,只有认错检讨,挨了一顿训还要罚款,把口袋里仅有的十几块钱都交了,这可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呀!回到屋里,罗晓堂问我出了什么事了,我只能哼哼哈哈,掩饰过去。事后,副队长梅熙教育我说,“你平常表现不错,近来怎么思想放松了,要注意啊。”我无言以对。

60年以后,我和劳改新生的李永昌、岳喜诚同住一屋。李是石匠,经常到油坊去修石磨,每次总能悄悄地夹带一块豆饼回来。那是黄豆榨油以后的残渣,原是喂牲口的,我总能分得一点,用铁罐头一煮就进肚。此物极难消化,吃多少拉多少,但我照吃不误。后来,我调到马厩协助赶车班长田大有打扫粪便和铡草料,有时能从牲口料中抓几把豆渣和麸皮应急。

这里可是农垦部王震部长的畜牧点,王震部长多次来考察过,鼓励有加,副场长吴英民是畜牧专家,家里订有许多国内外畜牧杂志,不幸的是每年春夏引进的大量猪牛一到冬天都饿死冻死,牲口饲料都被偷了。人尚且养不活,猪更遭殃。有一次,死了猪,也埋了。猪场的张指导员(此人还是农场的党委委员)到后半夜把死猪挖起来背回家中,被值班的抓住了。他们的生活条件比右派要好一些,但也扛不住了,做了小动作,事后受到批判,说是和右派们同流合污,弄得他很久抬不起头来。养鸡也是同样下场,我们盖了几十栋鸡舍,足可以喂十万头鸡,但到最后栏里空空,毫无存活。

我们队里在58年引进苏联的一头种公牛,品种名字叫科斯特鲁姆,听说是第一流的,当时专门派飞机运回,加运费花了一万多元,简直是天文数字!此牛体格巨大,膘肥体壮,黑光油亮,人见人夸,是场里的“门面”,多少人来参观过,着实威风了一阵。对它的饲料供应当然很照顾,有专门的配料单。可是好景不长,起初是母牛群越来越少(死掉了),公牛无用武之地,慢慢地就待遇降低,口粮减少,人况且供应不起,罔论不会说话的牲口,最后只有2斤粮多一天,庞大身躯如何维持得住,骨架子一天天瘦下来,体力耗尽,到60年秋冬时已是皮包骨头,后期更无力站起,每次我们清扫粪便时得用4个人扛才能把它扶起来,最后终于一命呜呼,一代英豪成了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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