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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为人知的故事

2019年10月26日 4:26 PDF版 分享转发

来源: 博客 作者: 冯启明

故事发生的年月日已经记不清了,但有一个时间坐标(1969-1972),那是北京师大学生去炼油厂劳动的日子里。班里和厂里同学们都去东炼了,我由于胃出血处恢复期,系里留下我并给我两个任务:一是看管全班行李,二是为低温楼(五七器件厂所在地)日夜值班。8643班去劳动前,全班行李(包括我的行李)全部集中在物理楼三楼的一间教室内。关闭时间长了,教室内会发出一阵阵难闻的霉味,我发现后,每隔三五天就去通风一次,并在门框上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贴上小纸条,以确定教室内无人进去。由于我的生肖是狗,那时我自嘲为“看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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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低温楼值班的日子里,发生了一则鲜为人知的故事。有一天,我在低温楼值班室里弹着月琴(跟姜德圣学的,姜德圣喜欢弹月琴,弹得很好听,于是我也买了一把月琴胡乱弹着),突然来了一位手持校革委会介绍信的人,此人凶神恶煞,不讨人喜欢。来人说,要在低温楼地下室关押一位重要人物,请你帮忙看管和送饭。我断然拒绝,我说,我既要看管物理楼的行李物品,又要看管低温楼全部仪器和设备,实在忙不过来,看管和送饭请你另找别人吧。凶神悻悻地走了。

当天,果然一群人领了一位老人进了地下室。由于上厕所要到一楼,所以关押老人的地下室没有关门。我带着好奇心进了地下室,看管人员早已下班走人了,只剩下老人一人坐在床沿。老人方正脸,白晰的脸上已长有寿斑,脸色憔悴而又忧伤。看着地下室十分简陋,我说,给你去拿一只电炉和水壶来。老人开口了:你是常州人吧?(常州口音和江阴口音十分相近,老人识别能力很强。)我说,我是江阴人,听口音你是江南人吧?老人说,我是南汇人(江苏南汇县,现为上海),我叫。如雷贯耳,面前是一位大人物。

我说,他们把你抓来干什幺?张说,不知道,大概要批斗吧。我说,斗来斗去实在没有意思!楼上是北京师大五七半导体器件厂,那才是为国家办实事的地方,厂长也姓张,扬州人。我们江苏人都是自强不息的。张说,江苏自古出人才。我开始讲江阴抗清81天,全城殉国的故事:清军重兵30万围困小小江阴城,江阴军民誓死不降清,派出军校到常州明军将领史可法处求援,军校尚未到常州,史可法己殉国。江阴军民,众志成城,固守江阴81天,清军死3王18将,死士兵10余万人。破城后,江阴军民顽强巷战,全城殉国,孩童无免,十分壮烈。张说,整个中国,都是不屈不饶的。

第二天,我又去和张聊天。我说,我有办法领你出去。科研区门房是一位阴阳人,看门看得很紧,但我知道围墙的小豁口在何处,我可领你离开这里。张说,没有用的,回到家里,他们又会来抓的。第四天,我再去地下室时,已人去室空,不知去向。

文革中,一些人心理已经扭曲。各所高校在比赛谁批斗的人物大,谁就是最革命的。清华批斗了王光美,北京外语学院批斗了陈毅,师大批斗了彭真、彭德怀……,这次关押的张闻天,大概由于学生在东炼劳动而没有举行批斗。

2009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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