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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龙套后被周星驰选中 然后呢?

2019年09月14日 3:05 PDF版 分享转发

作者:陈嘉俊粉丝影迷会

忐忑地走进导演的面试间。

她从北京飞到深圳,再从深圳过关去香港,终于站在了传闻中的星爷对面。

上一次,鄂靖文与周星驰的交集还在《西游·伏妖篇》里,她在这部周星驰监制的电影中跑龙套,演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画着很丑的妆,没有一句台词。

进入面试间,兴奋很快被紧张冲淡。周星驰的思维极具跳跃性,他不断地出题目,给一个规定情境,此后便任由演员自己发挥。

这是典型的周星驰的“自我修养”,鄂靖文表演起来颇有难度,一个下午,她演了各种角色:风骚的妓女、被男朋友劈腿坑钱的女人、排队给孩子买馒头却被店主拒绝的可怜老太太……

她努力让自己跟上周星驰的节奏,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面试快点结束,太难了,“他一会儿让我这样,一会儿让我那样。”但是,还好,鄂靖文都“接下来了”。

但她从来没敢想,自己会被周星驰选中,成为电影《》的女主角。2010年从中戏表演系毕业后,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一部影视剧中演过女一号。

成为新晋“星女郎”之后,她发了条微博:“妈,星爷喊我拍电影了,这次有台词。”

变化

在《新》的片场,鄂靖文驻扎了将近2个月,演了一个叫如梦的不断失败的奋斗过程。影片中如梦跑了13回龙套,演过女巫的替身、头上插着一把刀的死尸、漂在水里的死尸、中了寒冰掌的女侠……

最终,如梦站在领奖台上,成了万众瞩目的女明星。

戏外,鄂靖文也终于走过了人生的陡峭阶段,进入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带。

成为“星女郎”半年后,鄂靖文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人生正在发生着变化:找来的剧本变多了,类型各异,有片、文艺片,甚至还有惊悚片,可以选择的余地也变大了。

中国新闻周刊见到鄂靖文的当天,她刚下课,戴着宽檐帽子,穿着宽松舒适的T恤。她正在为即将开机的新电影做准备,要演一个爱好音乐的女孩,导演建议她在开机前先学习乐器。

于是鄂靖文每天按时去上课,学唱歌和吉他,“我是一点也不会,现学,这两天练得手都疼死了。”她说自己丝毫没有音乐天赋,学起来比较困难。

她愿意为了角色花时间做准备,哪怕学习乐器只是导演的建议,并没有写到合同里。

鄂靖文不慌不忙地根据自己的节奏来工作。今年她跟开心麻花团队一起,演了10场话剧《窗前不止明月光》,话剧票房成绩特别好,连二楼最犄角旮旯的票都卖出去了,让她很有成就感,“我每天都在关注票房,虽然也不分我账。”

反倒是周围的朋友替她着急,有人告诉她,要借着《新喜剧之王》的势头乘风破浪,不然观众忘了你怎么办?你出道已经太晚了,更应该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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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靖文承认自己也想不停地拍戏,不停地赚钱,但是如果戏不够好、角色不够好,她就想,“算了,不去赚这个钱,再等一等,看看接下来有没有更好的剧本。”她总觉得干大事的人就应该沉住气,沉不住气就不会走得很长远,“我是这样想的,对不对我不知道,只能以后检验了。”

鄂靖文的语言风格自成体系,简单、直给,透着东北女孩的直爽和洒脱。

她很感谢公司没有逼迫她要赶紧出去赚钱,她自己对金钱也没有那么迫切,“我喜欢钱,也想多挣钱,但是在没赚着之前,没有那么功利。”

重新回到话剧舞台,让她倍感亲切,虽然演话剧的体力消耗很大,但她痛并快乐着。她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演话剧,因为戏好,一直演主角,每场能赚500块。

待着

一个没钱的年轻人,能做什么呢?

“待着。”鄂靖文说,“能有钱出去旅游吗?No!能有钱请得起私教吗?No!能有钱报吉他班吗?No!余钱买几件漂亮衣服都舍不得,就是没有余钱。”

大学刚毕业的那几年,除了排练话剧,大部分时间,鄂靖文都是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发愁下个月的房租该怎么办,叫外卖太贵了得开始自己做菜了。

她的苦恼和困窘跟大部分刚毕业在大城市工作的年轻人一样,为了最基本的生计奔波。

谈到过往的经历,她丝毫不回避成名前的困窘和焦虑。

同在起步阶段,她在拍电视剧的大学同学演一集能赚5万,但她也没觉得自己赚得少就低人一等。她的自卑来源于外形,中戏里漂亮女孩子太多了,她并不算其中出挑的。“我的焦虑完全是来自于自己的,从来都没来自于别人。”刚毕业那会儿,身边的同学就已经开保时捷了,而鄂靖文还在挤公交车、地铁。

在成为“星女郎”之前,她也曾经在电影里跑过龙套。

《西游·伏妖篇》里,鄂靖文演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全程没有一句台词。她抱着孩子拍了6天的夜戏,一度以为自己是“女鬼”,只能昼伏夜出;《催眠大师》里她演了女主角的养母,但是戏份被“一剪没”;《缝纫机乐队》里她演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记者,但是只出现在了男主角家里的电视机里,几乎看不清正脸。

在《新喜剧之王》片场,她也历经摔打,几乎一直在挨揍,她被几个外国演员拿着板凳、铁锹围殴,被马可(王宝强饰)光着脚踩脸,被泡在池塘里40多分钟……

她曾经在采访时被质疑过是否不求上进,自我放弃,“我不是(觉得)别人背一辈子LV,我背一辈子塑料袋挺好,不是这样的。”她相信可以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过上好生活,在还没有得到的时候,不焦虑,“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油。”

大学毕业三四年后,话剧也没得演的时候,鄂靖文想过转行。如果演员这条路实在走不通,就去干别的。

如果没有《新喜剧之王》,鄂靖文猜想自己现在可能在拍网剧或者是网大,“机会好的演员可以去拍院线电影,剩下的那些演员怎么办?网大不也得拍吗?网络剧不也得演吗?”

在她心里没有所谓的鄙视链。“我觉得什么时候干什么事。”

鄂靖文诚恳地面对过去的自己,也能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幸运。

豁出去

鄂靖文的原名叫鄂博,妈妈给她取名鄂博,希望她能成为女博士,“29年后成博士无望,已然放弃。”2018年5月21日,鄂博改名鄂靖文,“靖,安也理也。文,柔和优雅。”这是她对自己的美好希冀。

此前,从2014年-2018年,鄂靖文几乎跑遍了各大喜剧综艺节目,那是国产喜剧综艺野蛮生长的四年,几乎每一个卫视都有喜剧综艺播出。《我为喜剧狂》《笑傲江湖》《笑声传奇》《喜剧总动员》《欢乐喜剧人》这些热门的喜剧综艺,都能见到鄂靖文的身影。

2014年湖北卫视的《我为喜剧狂》是鄂靖文事业的第一个转折点。她在舞台上敢想也敢演,穿着小短裙做托马斯全旋,不计形象,被观众称为“扫雷姐”,最终拿下冠军。

之后她的机会开始稍微多一点,不用为温饱问题苦恼了。“至少不用考虑今年的房租该怎么办了,把自己养活得很滋润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鄂靖文依然没有成名,她继续在喜剧综艺里“刷脸”。

2016年东方卫视的喜剧综艺《笑傲江湖》,鄂靖文跟搭档演了小品《女追男》,小品中她主动向师哥示爱,却被喜欢的人形容“像个师弟”,她用很夸张的肢体语言模仿尖叫鸡,引得台下观众哈哈大笑,三位导师郭德纲、宋丹丹、冯小刚都给她拍了灯,她通过了初赛,同时被宋丹丹收为徒弟,郭德纲也称赞她能豁得出去。

“但是我没有成就感,觉得是蒙混过关了。”节目结束之后,鄂靖文也不太好意思有事没事就在微信上找宋丹丹聊天,她觉得宋丹丹是老艺术家,离得好远。她羡慕宋丹丹的状态,性格直爽、不说假话、活得自在、事业成功,“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她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2000年的小品《钟点工》里的经典段子,“要把大象装冰箱拢共分几步?”一提起来她就神采飞扬,小时候她还在家里模仿,自得其乐,“但我那时候不知道那是一种喜欢,我还能把它记住,给别的小朋友讲。”

她还喜欢看香港的喜剧电影,把搞笑的片段给要好的同学演出来,让同学们也赶快去看。

直到后来她才意识到,自己从小就喜欢喜剧,能让别人开心,自己也会觉得满足。

可她的性格偏被动,从来不会主动加别人微信,会觉得不好意思,她从来没有主动为自己争取过表演机会,都是等别人来找。

她也羡慕可以主动为自己争取的人,但是自己做不到。“这是品种的问题,人家是柯基,你是博美,你非得想变成柯基那样,难。”

2017年的喜剧素人挑战类综艺《笑声传奇》,鄂靖文演了两场,在小品《美丽的明星梦》里,她演了一个有明星梦却始终不红的女演员鄂美丽,爱吃烤大腰子,还能模仿俄罗斯口音。

同场竞技的演员艾伦说,“鄂博(鄂靖文)是一个戏路子特别宽的女演员,这点太吓人了。”

“如果一直演喜剧,担心被定型吗?”

“如果真那样也没事,一辈子演喜剧也特开心。”

但是女喜剧演员的现实生存境遇,比想象中更要艰难。

贾玲曾在《欢乐喜剧人》的舞台上坦言女喜剧人的艰难,“女喜剧人,又得幽默,又得不失优雅,挺难的。”

喜剧演员要放低自己,才能逗观众笑,但是女喜剧演员的尴尬就在于社会要求女性优雅、矜持,“你不丑化自己,观众会觉得不好笑,但是你演得很开,演得很好,又会有人说,你看一个女演员怎么这样啊,她是女人吗?怎么那么开啊?”

鄂靖文也感到困惑,女喜剧演员表演的尺度在哪里,她也在持续探索中。

喜剧女演员的另一难题,还在于当下的国产喜剧电影,仍旧是以男性演员为核心角色,女演员大多只是作为男演员的陪衬,比如《夏洛特烦恼》《泰囧》《西虹市首富》《煎饼侠》等,故事都是围绕男性展开,女演员则是点缀的“绿叶”。

因此女喜剧演员想要被看见,被注意,必须要使出更大的力气。

想更红

鄂靖文一共看了4遍《新喜剧之王》,买票在电影院看了2遍,下映后在视频网站又看了2遍。

在电影院看的时候,她把自己当作观众,没有关注自己表演的细节,而是沉浸在故事中,她发觉自己被如梦打动了。

后来在视频网站看的时候,鄂靖文才关注自己的表演细节,她认为自己没有遗憾,她完成了导演周星驰所有的要求,至于票房和豆瓣评分以及好坏皆有的观众反馈,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票房落后的时候,她也曾跟着着急,但没有到难过伤心的程度。有观众觉得《新喜剧之王》在贩卖情怀、炒冷饭,但鄂靖文发现了这部电影在艺术之外的意义。

有很多观众给她发微博私信感谢她,她在影片里塑造了一个不断失败却能再次爬起来的如梦,就像是一个永远都打不死的小强,就算是被踩到地底下,还能再挣扎着站起来,“大家看到我就是那个丑小鸭,演了一个丑小鸭,最后变成了白天鹅的过程,鼓舞了很多人。”

“我可是演过如梦的人,没啥资格颓废,要坚强。”这是除了“星女郎”头衔外,鄂靖文在《新喜剧之王》的另外收获,她觉得成为如梦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励志的标杆,比演皇后或者公主更能激励别人。

但是《新喜剧之王》之后,她将近1年没有接新戏——这在影视行业算是异类,大部分演员都有紧迫感,很多都是一部戏杀青,就立刻奔赴下一个剧组。

对于下一部作品,她不敢轻易做选择,“有一丁点儿不太满意就不敢接。”鄂靖文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大学毕业9年也没红,我都能等。(我)都等到这时候了,还有啥不敢等的。”

直到现在,鄂靖文依然会坐公交和地铁出行,她觉得堵车的时候打车太贵了,不划算。这似乎也说明她还没有像别的“星女郎”那样一炮而红,在路上被认出。

但鄂靖文可以更加坦诚地面对自己内心的渴望。

“以前我总觉得想红就是很功利,很想赚钱,但是现在发现如果不红,就没工作,没机会,没有本子来找。所以干嘛不想红呢?我就是想红。”鄂靖文说。

她最喜欢的女演员是巩俐,靠作品说话,无过度曝光,无论是演戏还是生活,都足够精彩。

鄂靖文希望再忙一点,机会更多一点。她喜欢工作,在片场让她觉得不孤独。谈到最想演的角色,鄂靖文捂着嘴笑,有点害羞,她想演一个被贬在冷宫里的失宠皇后,“我觉得我的长相就是失宠了。幻想着玩呗,谁知道现实中有什么机会,想又不花钱。”

来源:新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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