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与四二六

二十五日上午九时,邓小平在家中听取了李鹏、杨尚昆、乔石、胡启立、姚依林、李锡铭、陈希同等人的汇报(注:邓小平在北京市区和西山都有住地,但是所有的会议纪录只标明“小平同志处”,没有具体标明在邓的哪个家召开。因此,我们在书中也无法标注每一次会议到底在邓的哪个住地举行)。现根据会议记录综述。

李鹏首先代表政治局常委汇报,李鹏说:“小平同志,根据形势的发展,昨天晚上,我们在家的常委听取了北京市委和国家教委关于首都高校情况和社会发展动向的汇报。我们一致认为,目前北京的局势已经十分严峻。”

胡启立插话:“这次学潮是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全国已经有二十多个大中城市发生了学生游行示威。” 

李鹏继续:“游行呼喊的一些口号和大字报公开反党反社会主义,叫嚣要为清除精神污染和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翻案。把矛头直接对准以您为首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

邓小平:“说我垂帘听政呢。”

李鹏:“还有的公开要求政府下台,胡说什么要、公开研究和讨论现有中国政治和权力问题。”实行普选,修改宪法。开放党禁报禁,取消反革命罪。北京、天津等一些高校已经出现了非法学生组织。”“什么?”邓小平耳背。陈希同大声说:“非法学生组织。如北京大学一些学生学波兰的团结工会在北大成立“团结学生会。”邓小平点头。 

李鹏说:“这些非法组织少数头头背后还有人指使。” 

李锡铭补充:“北大非法学生组织的幕后人物说是方励之的老婆。” 

陈希同说:“我们已要求有关部门尽快查实这些非法学生组织头头的身份和背景。” 

李鹏接着说:“目前北京已发生连续两次冲击新华门事件,长沙、西安出现了四二二打砸抢烧事件,武汉也已多次发生学生在长江大桥游行堵塞京广大动脉事件,这些都严重破坏了社会的安定团结,扰乱了社会秩序。我们常委的几位同志一致认为,这是一场动乱,必须依法尽快予以制止。”接下来,李鹏向邓小平汇报了中央常委碰头会的原则意见。随后,邓小平示意陈希同谈一下北京市的情况。

陈希同马上说,“我向小平同志报告一下这两天北京高校的情况。二十三日以来,北京己有四十八所高校六万多名学生参加罢课。这次罢课有四个特点:一,制造舆论,寻求社会支持。二十三日以来,有四十二所院校学生在校内演讲、游行,争取中间派学生及教职工支持。北大、清华、师大、人大等院校的学生集中在教学楼、操场讲演、游行,主要是要求学生罢课、教师罢教,师大公开呼喊“打倒邓小平”口号。不少学生在街头到处张贴大小字报,散发传单,在社会扩大影响。北大、人大、清华、民族学院的学校广播站已被学生非法组织占领。二,用罢课行动来要挟同中央对话。北大、清华、师大、人大、政法大学等校成立非法的学生纠察队,学生纠察队员守在教学楼或教室门口,阻止学生上课。邮电学院等校的学生乾脆用锁把教室门锁上。三,进行募捐,筹集资金。二十四日起,在四道口、动物园、展览馆、美术馆、西单、复兴门、天安门等地,到处都有学生募捐。北大一学生说,二十四日下午他们就募捐达五千多元。四,谣言四起。高校内流传着各种谣言,其中有一个谣传范围很广,说清华大学名誉校长刘达最近到小平同志家,向小平同志汇报学校情况,小平同志听了后说,要派军队镇压。”陈希同的一席话,使原本就很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姚依林:“这次学潮的性质已经发生变化,由自发性的悼念转变为一场动乱。” 

杨尚昆说,“确保全国特别是首都的正常社会秩序非常重要,我们决不能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次学潮制造动乱。要尽快坚决予以揭露。”

这时,邓小平说话:”我完全赞同中央常委的决定。这不是一般的学潮。学生闹事到今天已经十天,我们采取了很多的容忍和克制态度。但是,事情并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极少数人利用了学生,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搞散人心,搞乱全国。”邓小平环视大家后,继续说,“这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其实质是要从根本上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否定社会主义制度。要向全党和全国人民讲清楚,这是摆在全党和全国人民面前的一场严重的政治斗争。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这场动乱。”邓小平的话既是对中央常委决定的支持,更是对这次学潮性质的最后拍板。 

胡启立说,“小平同志的话非常重要,必须尽快传达。”李鹏说,启立同志,是否根据小平同志的讲话马上组织一篇人民日报社论?”胡启立表示同意。

不到十一时,会议结束。杨尚昆留下来,邓小平对他说,“这次学潮的发生,反映了我们政治思想工作的不执著。四个坚持、思想政治工作、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反对精神污染,我们不是没有讲,而是缺乏一贯性,没有行动。” 

杨尚昆:“思想政治工作薄弱,法制不健全,什么违法乱纪和腐败现象都出来了。这次学潮的发生不是由一起偶然事件引起,偶然中有必然。” 

邓小平强调:“厦次学潮和反对自由化不彻底有关,和不搞反对精神污染有关。如果把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工作进行到底,也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特别是反精神污染,只进行了二十天就丢了。” 

邓小平的这段话,隐约透露出对赵紫阳在反自由化问题上的不满,但他为什么只对杨尚昆个别说,而不在会上说,根本原因是他认为赵紫阳在改革开放方面的信念坚定。 

下午,中共中央办公厅机要局将政治局常委碰头会议的决定和邓小平讲话电告正在朝鲜访问的赵紫阳。同时,也分别报告陈云、李先念、彭真、邓颖超等中共元老。赵紫阳当天回电:”常委并报小平同志,我完全同意小平同志就对付当前动乱问题所作出的决策。”同时,经李鹏提议,曾建徽执笔起草了《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的人民日报社论(即四.二六社论),经胡启立、李鹏审定后,决定于当晚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节目中播出。四.二六社论基本按照邓小平讲话内容起草,社论主要观点如:“这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其目的是搞散人、心,搞乱全国”,“其实质是要从根本上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否定社会主义制度”,“这是摆在全党和全国人民面前的一场严重的政治斗争”等,均为邓小平原话。 

当天,国家教委在北京召开部份高校党委书记座谈会,教委所属高校和其他重点高校的党委书记以及北京、上海、天津市委教育部门的负责人参加了会议。李铁映在会上传达了中央政治局常委碰头会议关于制止动乱的指示精神,李铁映说,根据中央决定,今天晚上的新闻联播将播发人民日报的一篇重要社论。各地教育部门和学校党委首先要认真学习和领会好这篇社论精神,同时要发动党支部组织干部、党员、教师和学生中的积极分子学习社论,统一思想,统一认识。”李铁映要求,“学校党团组织和干部、教师,要深入到学生中去,做耐心细致的思想教育工作。要尽快掌握情况,并针对学生中的各种模糊或错误认识进行工作。”何东昌在会上说,“有迹象表明,有些罢课学生已开始向中学串连,值得严重注意。要记取文革中的教训,决不能让他们把娃娃鼓动起来,必须采取措施加以预防和制止。”当晚二十一时,根据李铁映的意见,为配合宣传四.二六社论,国家教委向全国各省、市、自治区教育部门和委属高校发出第五个《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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