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小艦隊:張虎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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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小艦隊:張虎鷹篇

帖子劉剛 » 2017年4月3日

這是我十年前的舊文。因為同吳蓓有關,特此轉到這裏。舒群、劉彥等藝術家都應該熟悉我講的這個故事。

「瘋狂小艦隊:張虎鷹篇」 2007-05-05 09:50:37 [點擊:258]

那些了解我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一系列壯舉的人們,往往會感到我有些瘋狂,瘋狂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個正常人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那麼多瘋狂的事業來的。其實,那時在我周圍聚集了一批瘋狂的人,有人說我們是瘋狂小艦隊。正是由於有了這支瘋狂小艦隊,才使得我們當年在北京叱詫風雲,使得當年的中國公安部副部長俞雷等人多次表示他們難於保障北京的安定團結。可以稱得上是我們小艦隊成員的人,目前已有幾位身居要職,我不便透露他們的詳細情況。但也有幾位後來真的住進了瘋人院,我今天不妨介紹這樣的幾位。

每當我想起張虎鷹,我就不由得想起金正日。他的那頭捲髮,那副眼鏡,太酷了,酷似金正日。張虎鷹是四川達縣人,從北京金融所研究生畢業后,就分到北大經濟學院當講師,曾經和厲以寧是同僚。

我們初次見面,我並未同他多談,可他就認定我是提著腦袋同共產黨玩命的人。我們的頭三次見面,他差不多都在勸我,勸我要忍,要韜光養晦。他說老佛爺已經八十多了,他還能活過一百嗎?那些老紅軍老八路也都快死絕了。我們都是二十幾歲的人,我們就活不過他們嗎?他雖然是鄧小平的老鄉,但他總是羞於直接說出鄧小平這三個字,而總是用老佛爺作代號,就像林立果的小艦隊要用B-52來稱呼老毛一樣,似乎不那樣做就會髒了他的嘴。而我總是告訴他,「一萬年太久,要只爭朝夕」。如果我能看著他們善終,那將是我的最大不幸。

我自從兒時知道了林立果的571小艦隊后,我就一直崇尚林立果。我一直都認為是林立果的小艦隊為我們中國男人贏得了一點尊嚴,讓世人知道中國的男人們並沒有被閹盡殺絕。

那時的張虎鷹正春風得意,不僅因為他新婚燕爾,又喜得千金,更因為他屬於趙紫陽智囊團外圍成員。那時,趙紫陽的經濟改革正在闖物價關,國務院體改所委託金融所和北大經濟系起草經濟改革方案,張虎鷹參与了兩個方案的起草。他最得意的是他力促將改革方案中塞入了變相的私有化內容。他常常將那些改革草案拿給我看。我給他的意見往往就是簡單的一句:「你這老虎還在與虎謀皮」。我知道他對我的反應有些不樂。但我還是告訴他,只要這個共產政權存在一天,我的責任就是要給它送終。有機會要上,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也要上。

沒過幾天,張虎鷹見到我,一掃以往的春風得意,卻是滿臉陰沉。久久才憋出了一句:「被槍斃了!」

「誰被槍斃了?」我還是有些一頭霧水。

「還有誰?我們的那兩個私有化改革方案被政治局槍斃了。」這時,我才知道,他推動私有化的曲線救國之路被堵死了。我早就知道,他更傾向於金融所的方案,因為那一份方案中有更強的私有化成分。他本以為這兩個方案會有一個被接納,但卻被雙雙槍斃了。這令他感到格外悲傷甚至有些絕望。

從那以後,他就完全贊同我的走團結工會之路。他開始向我推薦許多有關布拉格之春,團結工會,海德公園的書籍和資料。在八十年代,這類書籍在國內很難借到,他往往就給我搞到複印件。其實,我在七十年代通過收聽美國之音,就對團結工會有了比較全面的了解。從那時起,每當我聽到Solidarity Union, 華沙,瓦文薩的消息,我就會有一種莫名的衝動。隨後,他就全力支持我發起組織了北大的百草園沙龍和淵鳴園沙龍。

那時,張虎鷹一家住在圓明園內的小平房,而我住在玉泉路科大研究生院。為了組辦我們的沙龍,我有時就在他家的沙發上過夜。

在參加了幾次百草園沙龍后,張虎鷹開始在各種講學班上講課。這包括北京行政管理函授學院,國務院一些部委主辦的經濟金融培訓班。他在經濟理論上似乎沒有多大建樹,但我們許多認識他的人都對他的「土匪經濟學」印象深刻。他在他的各種講座上也如同他在北大講的經濟學課一樣,大肆兜售他發明的「土匪經濟學」。所謂「土匪經濟學」,用他的話概括起來說不外是「佔山為王,不講規則」。他就是這樣在全國各地廣泛發現培養人才,並不時地向我推薦。

正是張虎鷹向我推薦了陳子明。他說陳子明也是一個象我一樣提著腦袋同共產黨玩命的人,讓我務必見他。他並介紹說陳子明是工人出身,以汽車修配廠為基地,開了幾家全國性的函授學院,令我感到是黃金榮外加陳獨秀再世,更激起了我要去面見陳子明的衝動。待我見了陳子明,我才知道張虎鷹給我提供的情報也是偽劣產品,或許就是我當時沒有完全理解他的情報。其實陳子明是比我學問要高出一頭,他的北京社會經濟學研究所是建在位於雙泉堡的汽車修配廠內,那也不過是雀占鳩巢,劉皇叔暫借荊州而已。

那時張虎鷹經常給高幹講課。有幾次他讓我幫他買槍。我猜想他不會是要象汪精衛那樣行刺太子黨罷。我一方面答應幫他想辦法,同時也告訴他不可莽撞,畢竟我們二十幾歲人的命要比八十多的老佛爺更值。但後來我逐漸意識到,他要槍也許是有朝一日能象周宇池於心野等小艦隊成員那樣死得更壯烈更輝煌一些罷。

1988年末,張虎鷹辭職單槍匹馬闖蕩海南。後來聽說他在那裡的生意很紅火。據說是用軍艦走私彩電汽車一類。六四期間他並未在北京。我相信這是他一生中的最大遺憾。

1991年我初到遼寧省凌源第二勞改隊,可以有機會同親友接見了。我料定張虎鷹一定會設法來見到我。我為此還特地向獄方寫了幾份殺人犯杜丘似的悔過書。果不出我所料,張虎鷹冒充我堂兄與我弟弟劉勇一到來見我。我看得出他因為未能在六四期間助我一臂之力而痛苦萬分。他告訴我說,來日方長。

自從張虎鷹來監獄見過我之後,我做夢都想著有人來監獄劫獄,哪怕他只要在監獄外接應我一下就行。我曾經設想過多種方案,包括使用孔明燈熱氣球。但這一切都需要有象張虎鷹那樣的人與我密切配合才能成功。但自那以後,再沒有我親友以外的任何人能到監獄來見到我,儘管我知道我的一些朋友多次來到監獄,但都不被允許接見。而且我弟弟也因此不能再與我相見,我的真堂兄真表弟也被禁止接見。

張虎鷹當時的太太吳蓓也是我們沙龍俱樂部的活躍成員。她發揮的作用的要遠比王丹重要。但張虎鷹多次告誡吳蓓要遠離我們的活動。他說與我們接近的人不是早死,也得瘋狂,女人最好不要介入太深。吳蓓後來為丁子霖六四死難者名單傾注了大量心血。在1996年我剛剛從劉曉波家脫險后,吳蓓也曾經保護過我,並因此而被關押過。

張虎鷹的命運不幸被張虎鷹自己說中了。我後來聽說張虎鷹以及另外幾個小艦隊成員都住進了精神病院。也許這一消息並不確實。可我一點都不感到奇怪。但我還是感到心痛,即便聽說他坐牢,我也不會這樣感到心痛。唯一讓我感到安慰的是,他不曾象于新野周宇池那樣在自己發瘋之前結束自己那瘋狂的心跳。
劉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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