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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S/FEED訂閱六四35周年紀念——百萬先生 （《愛爾鎮書生》節選 19）
作者：曹旭雲
1、
姚門三劍客之一的陳成武，是姚同歡的財務總監兼行政副總裁。綽號「百萬先生」。
陳成武當初是湖北某市農業銀行的信貸科長。油光水鑒、西裝革履，有一根和阿波羅一樣筆挺的鼻子。他生性隨和，是那種坐下來喝上幾杯就可能被改變一些想法的人。
因為姚同歡一個項目需要拆借1000萬。攜款前來的陳科長作為資金持有人，以一邊安排使用、一邊監管資金安全的雙重身份駐蹕海南。駐瓊期間，這位黃金猛男聲色犬馬，樂不思蜀。早期講話，挺著腰板，愛將雙臂往空中恣意地划拉，一付「天下美女盡入彀中」的霸氣。後期再見時，總愛說的一句話是：「奶奶的。嗨，鐵杵都要磨成針啰。」說這話時，彎腰將雙掌插入襠下的腿縫對搓著。老姚一旁點評說：「這是腎虛。」
項目結束。1000萬拆借款順利回籠之後，除銀行部分外，陳成武個人成功獲利100萬元。一戰成名。雖還是西裝革履，雖還是口插哈瓦那手工雪茄。但此時，上唇已經留出一綹精緻的小鬍子來。他找到香港名人造型師，開始了有意識的公眾形象管理生涯。「百萬先生」就是這時候在同事和友人當中被叫開去的。
陳成武覺得需要一枚紋章做未來陳氏家族顯赫身世的標誌。於是著手族徽的設計並親擬初稿：「虎頭形狀。以綬帶環繞盾形紋章，內飾隱形水紋，中間用羅馬體篆刻一大大的字母C。20公分橢圓狀，20克重量，純金鑄造。」
陳成武本就是毛粉。歌曲《毛主席和我們在一起》張開就來：「明鏡似的西海，海中雖然沒有龍。碧綠的海水，已夠我喜歡。北京城里的毛主席，雖然沒有見過您。您給我的幸福，卻永在我身邊……」
來瓊后，陳成武先是對毛澤東文工團佳麗滋味充滿嚮往。體驗得差不多后，始對老毛的口福加大了研究力度。尤其是暴富之後，更以為此二端乃人生至樂。否則人家皇帝老兒為何對此二端樂此不倦、念茲在茲呢？以至於毛澤東喜歡吃什麼樣的紅燒肉，燒到幾成爛熟，什麼狀況下能一口氣吃上一磅的紅燒肉等等飲食細節捻熟於心。還有毛偉人當初抽古巴雪茄為什麼改抽國內雪茄？他抽的香煙有何等奧妙等，都能娓娓道來：柳煙味淡而純，毛煙味濃而重，均產自新都縣獨橋河兩岸的200畝油沙地。兩種煙葉燃盡均不落灰，煙灰一率呈白色，吹抽時喉嚨可感會覺出絲絲涼意。后經人工研究，涼意深淺亦可隨春秋季節自動調節等等。
2、
1999年，陳成武遭遇了一場橫禍，幾乎改變他的一生。
這一年，陳科長回鄂述職。他駕駛一輛豐田佳美的瓊牌轎車，橫跨海峽后輕歌曼舞，一路向北馳騁。
第一站夜宿廣州，無事。第二天晚上，途經岳陽時已經是天暮時分。咱們的百萬先生早已筋疲力盡。
車子徐徐在街頭逡巡。綽約的霓虹燈影下，路旁有「住宿」二字的粉紅燈光在引誘著困頓的路人。兩三天冷清胸膛，懷中空空蕩蕩。「老子已經不習慣了耶，他奶奶的。」陳科長心中感嘆。
忽然，前頭出現一家旅館。雖是一家不起眼的私人旅館，但衣著明艷、巧笑迎人的姑娘卻有些惹眼。引導、泊車、登記、拎包、入房，讓人有賓至如歸、入口即化般的體貼感。
「沒想到離開內地沒幾年，變化得有些像特區了。奶奶的。」科長一邊入店一邊感慨。忽然肚子一陣響動，下樓如廁時又是這巧笑姑娘及時出現，仰臉問候。
旅館的廁所在屋後院落，黑咕隆咚的。姑娘手把蠟燭，將科長送到屋后蹲下，沿途夜色中竟見驚喜地見著桃花如灼。
「姑娘，別走啊，黑古隆洞的，一會兒我怎麼回去呢？」科長喊話。
「嗯，知道。」姑娘應一聲，門外伺立。
姑娘用紅掌擋風，燭光透過指骨縫有一股蟬翼般透明的性感。料峭春風中，茅廁外立著的可人兒竟如那牆邊綻放的桃花。這一切讓陳科長從門隙看得清楚，他忽然有些感動起來。
再次回到房間，才落座，篤篤篤敲門。科長開門一看，姑娘及時端來一盆洗腳水，穿了一件齊B短裙：「陳哥，泡把腳吧。這樣消乏，能好好睡一覺。」
一臉倩笑，模樣煞是好看。姑娘俯身落盆的時候，科長從寬鬆領口看見一對活潑的雙峰在顫動。身上一燥熱，嫻熟地一搭手，透過燈光從寬鬆的衣領處一把抓住了奶子。姑娘象徵性推搡一下，便順勢鑽入了科長的懷抱。
3、
「老實講，這婊子上了床就完全不像前戲那麼動人，跟個木頭似的。否則就是栽了老子也認！」這是陳成武後來多少次跟我們憤然表白的：「差一點兒老子就射不了，還她媽的籠上個套套。」
就在女子將套套抹下、扔進床邊垃圾桶的那一刻，幾乎像掐准卯點似的，一陣急促的嚷嚷聲從樓下直奔科長房間而來。
咚咚咚，巨大敲門聲震驚整座樓房。女孩起身開門，寒風撲面。衝進五六個彪形大漢，一支黑洞洞的槍口死死頂住陳成武腦門。陳成武未及反應，銀白手銬便鎖住了雙手。此時再看那女子，已經逃之夭夭。
奶奶的，仙人跳啊。
陳成武連人帶車被帶到派出所。呼啦啦如臨大敵，門外上了雙崗。一張並不十分寬大的紅木桌前，派出所所長從容入座。
「哪來的？」所長平靜地問。
陳成武並不答話，臉上透出不屑。
所長瞥一眼，緩緩戴上白手套。從容地將從百萬先生衣兜挎包等翻找出來、堆放在桌上的各式物什逐一檢查。一片紙屑都不放過。一邊檢查、一邊輕鬆交談。從身份職業到家庭住址、婚姻狀況、路此何乾等無一遺漏地詢問一遍。不像是審訊，倒像是聊天。一通操作結束，陳成武那100萬元存款自然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說吧，怎麼辦？」目標鎖定，所長拿個鑷子將從旅館垃圾袋裡揀出來的、已用透明密封塑料袋嚴密封口並貼上標籤的套套拎到百萬先生的鼻子面前晃晃。又湊到自己的鼻尖聞聞，做出噁心的、誇張的模樣。
「隨便。」科長有些不合時宜的昂起高傲的頭顱。
「媽呀，這一大坨。嘖嘖嘖，這玩意兒，要是冷凍起來，存活50年，然後可還是能養孩子的喲。DNA一點都不帶走樣的。哈哈。」所長挪挪屁股，透過熾光燈望著眼前晃動的套套，漫不經心地感嘆著。接著，晃動手裡的電話簿，衝著犯人，陡然轉身說：「那麼陳科長，是讓我跟府上夫人通話呢，還是跟你們銀行的行長通話報告情況呢？」
「隨便！」科長還是那句話，並犟起了脖子。此時的陳科長顯然給整懵了，還沒反應過來。
「好好好。」所長不動聲色立起，緩緩離開了辦公室，眼神露出一股殺氣。從他走路的姿態，透出獵犬聞到腥膻的特殊衝動和難以抑制的亢奮。
陳成武被兩個荷槍實彈的警察架起，「咣當」一聲鎖進了屋后一人高的、冰冷的鐵籠子里。所長房間的燈光隨之冷酷地熄滅了。
4、
兩天後，當奄奄一息的陳成武像死狗一樣被拖進所長辦公室時，屋裡悠悠播放著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所長正一身戎裝在案頭忙碌著。從警銜上看，是一級警督。
未及警長開言，陳成武「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已經不再油光的腦袋重重叩在水泥板上。
其結果，陳成武的100萬收入被如數罰沒，去岳陽市人民大道工商銀行直接提現。派出所方面為示恩典，返還10萬元給陳成武。雙方最後約定：「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誰也不欠誰的啊。」將鉗子夾著的套套鎖緊保險柜：「對不起陳總，這個我們得保存一些日子。啊。哈哈。」
原來，現實生活中處處都設下了埋伏，不能流露半點正常情感啊。陳成武處理完這一切，再次啟動豐田佳美時，腦海中一片空白：「自由真他媽好。自由真他媽，不-便-宜。90萬嫖一次女人，鎖兩個晚上，還籠上個套套。奶奶的。」
半路上，35歲的陳成武將車徐徐停泊路邊，先是放倒座椅困了一覺。醒來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褲兜鑰匙串上的剪刀，用大拇指抵住那大理石一樣挺拔的鼻尖，對著透視鏡將油光的唇髭悄悄剪了個精光。鬍子茬紛紛落滿褲腿，他撣一撣，有些厭惡地拂到地面。他在想：「最要命的是夫人和行長不要知道這一切，可千萬不能知曉啊。所長還是明白人，所長真他媽是個會辦事的明白人啊！」
5、
這位年輕的百萬先生從此性情大變。
雖喪失了90萬，但很快又成了百萬富翁。再過兩年，一躍而為千萬富翁。陳成武雖一如既往地還是毛粉，已不再研究毛偉人那些無聊透頂的「二巴功夫」，那是毛爺爺的初級興趣。專註點早已轉移到了權術謀略上面。日夜思考的是如何將一幫桀驁不馴的野種、雜種、流氓、地痞、兔崽子、王八蛋、龜孫子們統統收編到自己麾下？這才是毛爺爺2.0版的興趣。床頭堆滿了《厚黑學》、《孫子兵法》、《三十六計》、《論持久戰》和《鬼谷子》。隨時準備大殺四方。
「格奶奶的，岳陽那雞巴警督教會了老子生活真諦啊。否則本爺還停留在菜鳥層面。哈哈。」
他一高興或一鬱悶，依然是張口就唱：「金瓶似的小山，山上雖然沒有寺。美麗的風景，已夠我留戀。北京城裡的毛主席，雖然沒有見過您……」有時候唱著唱著，還會發出鬼哭狼嚎一樣的哭腔。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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