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評論、關注點贊

  • Facebook Icon臉書專頁
  • telegram Icon翻牆交流電報群
  • telegram Icon電報頻道
  • RSS訂閱禁聞RSS/FEED訂閱

消失的基金經理

2024年01月03日 10:22 PDF版 分享轉發

在剛剛過去的一年,金融圈似乎掀起了經理的「消失潮」,有的是卸任,如「醫藥女神」葛蘭;有的是離職,如「晶元一哥」蔡嵩松;還有的從公募消失,轉做私募……Wind數據也顯示,在197家相關公司中,這一年裡有超過350位離任,人數為過去五年同期最多。

現在,對於那些身處風暴中心的基金從業者來說,「不管是誰離職,都不意外了」。而曾經,基金經理一度是金光閃閃的職業,外界流傳著他們的造富神話。但這群離錢最近的人,卻不約而同地都選擇蟄伏或消失。而一同消失的,還有萬千基民們的信任和金錢。

如今,所有人都在期盼春天。

消失之人

隔壁基金公司的一位姐姐懷孕了,宣布時已經六個月了。

聽到這個消息,在香港做公募基金(面向所有投資者,申購金額不限)的戴婷很意外。她原以為這位四十多歲的姐姐會選擇丁克,因為對方「能力強,管的盤子很大」,而生育「對事業影響很大」——這在圈裡也是共識。但就在2023年年初,公司前腳剛公布完年終獎,姐姐後腳就宣布自己已經懷孕。

戴婷聽說,對方拿完獎金后,直接休了半年的產假,「好像不是很care自己的盤,也不care還能不能回來」。

這位姐姐的「消失」,並非孤例。在戴婷身邊,還有很多人選擇用調崗的方式「消失」。有一次,領導把戴婷叫到辦公室,「最近有幾個盤要空出來,你看有興趣么?」戴婷看了眼領導推過來的幾個盤,都曾是身邊同事們負責的項目,但他們都決定從基金經理崗位抽身,退到中後台負責數據、合同處理之類的工作。

更普遍的「消失」方式,則是人員優化。

戴婷在金融圈的同學中,2023年有60%都離職了。有一次,她和同為基金經理的朋友一起吃飯,朋友接到HR電話,那頭問「什麼時候來辦理離職」,朋友這才知道,他所在的整支基金都沒了。團隊里基金經理加上研究員、秘書等一共四十多人,全都得離職,打來電話的HR抱怨,「還要順帶把自己的離職也辦了」。

在大眾的心中,基金經理離職的消息衝進視野可能是從行業「頂流」的變動開始的。2023年9月,中歐醫療的葛蘭因「公司安排」,卸任兩隻基金,引發基民熱議。

事實上,從年初開始,就已經有基金經理傳出職業變動的消息,先是代號為「科技大獵手」的信達澳亞基金經理馮明遠接連卸任6支基金,手裡只剩4支。隨後,諾安基金經理蔡嵩松在9月29號,卸任完全部產品,官方發出公告,蔡嵩松離職。

2023年,離任的基金經理越來越多。Wind數據顯示,截至12月27日,包括券商資管、基金公司在內的197家公司中,2023年已有357位基金經理離任。儘管相比于基金經理總人數,這隻是一小部分,但對比往年,這離任人數已是過去五年同期最多。

根據麵包財經,相較去年十一月末,2023年興銀基金、長盛基金等12家基金公司的基金經理數量同比縮水,整體以中小型基金公司為主。融通基金僅上半年就有接連5名基金經理離職。

不光公募基金,私募基金(面向少數投資客戶,投資金額不少於100萬)的情況也不樂觀。李昱琦是上海配邦私募的合伙人,2023年十月,他到上海調研,拜訪其他基金機構。有一家頂級機構已經開始大批優化了,還有一家私募公司的合伙人,也「賺不到錢,打算跳槽去國企」。

光是2023年註銷關停的私募就高達2344家,其中,有些是不符合行業規定強制註銷的,但更多的是經營不善,破產的。私募排排網數據顯示,截至12月27日有9755隻策略私募產品更新業績,其中近一年虧損的產品佔比高達57.42%。公司都關了,「基金經理肯定也沒了」。

在這個牽一髮動全身的行業里,前台的基金經理的「消失」,會導致中後台的從業者也被迫「消失」。

入行將近九年的張俊是一名基金產品經理。2023年3月,領導突然把他叫去辦公室,宣布他「被優化」,張俊瞬間愣在原地,「從來沒想過會被優化」。從張俊入行多年的觀察來看:金融行業很要面子。因此,很少聽說哪家機構直接優化,「一般是調崗逼員工自己走」。

張俊去年年底才跳槽到這家外企,之前經驗豐富,談的薪資也比較高。可優化時,領導卻說他「能力不行」,張俊最初以為真的是自己問題,可半個月後和同事一打聽才知道,領導根本沒招新人,部門減員。

「這個崗位直接關閉了。」張俊說。而原本他負責的工作,被掰成幾瓣平攤到了其他同事的頭上,「天天加班」。

風起之時

在閃光的時代里,無數踩口的基金經理一躍而起,編織出金燦燦的輝煌戰績。

Ad:美好不容錯過,和家人朋友一起享受愉快時光,現在就訂票

早在2014年,戴婷還念高中時,就受到了「傳奇故事」的鼓舞——學校的一個師姐工作兩年,就在老家南京市區買了套房,另一位老師的同學年薪百萬,而他們都來自同一個專業——金融。

從那時起,「學習金融=財務自由」的等式就在戴婷的心裏種下,高考結束后,北大、清華的招生辦都去她家送過橄欖枝,最終,她到香港念了本科。

進入大學后,她換了一種卷的方式。每周,戴婷強迫自己要認識3位金融從業者,向他們請教職業經驗,最基礎的方式是認識同校的學長、學姐,此外,她還會在領英上挨個加好友、聊天。

2021年以前,金融圈的造富故事從沒在戴婷耳邊中斷過,今天某個基金經理學長一波神操作,年終獎一下分了幾千萬,明天某個校友的創業公司上市了,財務自由。

那是一個明星基金經理們起飛的時代。

也是在2021年以前,不論是A股的上證指數還是港股的恒生指數,在走勢圖上看,都是波動上走的,上證指數最高一天的漲幅將近11%。

那時,踩中一個個行業風口,再配合社交媒體的加持,「成為明星基金經理是很能夠想象的一件事」。2020年,板塊的迅猛漲勢,帶火了易方達基金經理張坤,他憑藉重倉白酒一躍成為明星基金經理,手下掌管的易方達藍籌精選甚至曾一天上漲5.05%。基民稱他為「白酒戰神」,甚至有人給他在上設立了全球粉絲後援會,開通了微博超話。

這兩年也是頂流基金經理葛蘭起飛的時期。2020年時,葛蘭管理的規模最大的基金—中歐醫療健康混合,規模還不到60億,但到了2021年,這支基金就暴增了6倍,規模超過400億,她管理的總規模像滾雪球一樣滾到了1103.39億元。葛蘭在基民和媒體中的代號也因此成了「醫藥女神」。

葛蘭偏愛CXO賽道。CXO是指醫藥的研發、生產及銷售的外包服務。過去幾年,CXO是醫藥行業里增長最快的細分行業。因為國家對創新葯的鼓勵,以及全球醫藥巨頭研發環節向中國轉移,賽道內出現了不少翻倍的牛股。到了2020年,新冠疫苗【小編推薦:顯微鏡學家發表對四家疫苗公司的成分分析】研發更是使得CXO需求大幅增長,這一板塊直接起飛。那時,生物醫藥行業幾乎「每3.75天就有一家企業上市」。

對於一些「非職業選手」來說,那兩年也出現了機會,大剛投資合伙人姚忠震從2016年起就想轉行做私募基金經理,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券商(證券公司)工作,負責為客戶提供投資建議。

沒有行業資源的他只能一邊經營微博賬號,積累粉絲,一邊「隨便找點兼職養家糊口」。他每天都會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的炒股觀點,偶爾會有幾個大V轉發,粉絲數也開始上漲,等到2020年,有段時間每次發微博都「一呼百應」,幾乎所有財經領域的大V都轉發過他的觀點。

有合伙人拋來橄欖枝。2020年末,姚忠震終於發布了自己的第一支基金,他微博的粉絲量也衝破了50萬。很多粉絲陸續找到他投資,到了2021年,姚忠震手裡管的規模就達到了五千萬。

那時,他看好的板塊之一是儲能。新能源圈流行提「3060」戰略,這是國家戰略,二氧化碳排放力爭2030年前達到峰值,力爭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而要實現它,國家規劃了龐大的新能源發展布局,而儲能技術就是解決新能源不穩定性的關鍵一步。

姚忠震拿了很多儲能股,2021年4月到7月僅三個月的時間,就給投資者們分紅了17個點(相當於17%)的收益。

張駿也記得那個輝煌年代,他每天的工作是不停地發布產品,為牛市做準備。爆款基金至少也要「百億起步」,2020年時「有好幾支甚至能募到一千億」,一個產品上線,「隨便賣都能賣掉」。

但成為一名基金經理很難,因為這個行業競爭太激烈了。張俊的很多同學,為了做基金經理,從研究員到助理,再到基金經理,必須每一步都不走錯,成為基金經理「就已經超越90%多的人了,得很卷才行」。

姚忠震還寫了一本名為《投資之韌——讓規律綻放價值》的書,裏面專門講了他創業之前屢屢遭到拒絕的經歷,「哪怕是從最基層做起,承諾試崗不過不要錢,都沒人要」。

但那時,優秀的人才們還是擠破頭,想進入到這個流淌著奶與蜜的行業里。

幾乎所有的基金經理,都有著一份無比光鮮的履歷。據Wind數據統計,管理規模近27萬億元的3460位基金經理中,具有碩士及以上學位的人數佔比高達96%。券商中國記者從公開的基金經理簡介中梳理髮現,擁有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復旦大學學歷背景的基金經理人數均過百位。

在高學歷的加持下,基民也因此而迷信明星基金經理。35歲的趙瑩跟投了葛蘭一年多,就是看中了她的醫學博士身份,葛蘭本科就讀於清華大學,后又去美國攻讀了生物醫學工程專業博士。「醫學專業的對醫療這一塊肯定要更了解」。

而張俊認準的則是富國基金的明星基金經理張峰。那個時候,他很堅定自己的選擇,不管怎麼調倉,都會跟投,「他們肯定能力比我強」。

寒潮之始

原想著「大展宏圖」,但情況開始不對,暖風中,似乎出現了一絲寒意。

2021年下半年,在戴婷的努力下,本科畢業後用了短短一年的時間,就升職成了基金經理。但升職后公司的氛圍就開始變得壓抑,負責主投內地的同事臉上彷彿永遠都覆著一層愁雲,「總是唉聲嘆氣」。

每天起來,戴婷第一件事就是看股市走勢,可不管是A股還是港股,都好像「剎不住車一樣,一路向下」。A股下坡路還能稍緩一些,港股以前很多外資在投,在外資賣出后,從2021年3月的將近三萬點,跌到了2022年10月份的一萬七千點。

那時戴婷他們採用的打法是「游擊戰」,首要目的是躲避有不確定性的城市。每天她都要緊盯每個城市的確診人數,再推測這個城市會不會出現變化,然後再研究這個城市有哪些大型工廠,會影響到哪些產業,要是苗頭不對,就趕緊減持。

每天戴婷都是一看新聞,趕緊跟老闆彙報,然後「分析一波,投一波,撤一波,最後再嘆息一波」,循環往複。到了後來,「游擊戰」的打法也不好用了,只能硬等解封。

那個時候,基民們也無法倖免。趙瑩發現,從2021年下半年開始,中歐醫療就開始虧錢,「好像一直在下跌」,自己買中歐醫療賺的錢已經全都跌沒了。受醫藥集采等內外部環境影響,醫藥板塊下跌明顯。Wind數據顯示,中歐醫療健康前十大重倉股票在2021年下半年均出現大幅下跌的情況,其中前五大持倉股的跌幅超過30%。

那段時間,不少基民是通過代銷平台「支付寶金選」的推薦,購買了葛蘭管理的基金,當持有的基金大虧后,基民不光對葛蘭不滿,還開始投訴支付寶。後來,支付寶基金的「周銷量榜單」中,葛蘭的基金直接消失了。

趙瑩也開始回撤,「以後不跟葛蘭了」。截至2022年2月,中歐醫療健康A相對前期高點回撤幅度超過40%。在她心裏,葛蘭從她「看不懂的操作」開始,就一步步走下神壇了。比如,2020年末,葛蘭發布了一支名為「中歐阿爾法」的基金,這支基金與她以往關注的醫藥老本行不同,重倉白酒,加碼了貴州茅台、山西汾酒、瀘州老窖等品牌,但那時「白酒已經炒得很熱了」。

而從這幾支股票的走勢圖來看,也不樂觀。從2020年末開始,白酒就一路下跌,葛蘭「買在了最高處」。

「不限購」也是趙瑩看不懂的操作之一。當基金規模增長過快、過大時,為了保護基金持有人的利益,很多基金經理都會選擇限購。1月28日,張坤所管理的易方達藍籌精選混合限購額度就從原來的10萬元降到了5千元。但葛蘭卻「沒有限購」。

在這個行業里,公募基金經理的薪資,並不與業績挂鉤,而是與管理規模挂鉤,基金公司收取基民1.5%的管理費,「盤子越大,管理費越多」。作為明星基金經理,由於「他們自己就能帶錢過來」,所以拿到的分成也會更多些。

這也是許多基民覺得心裏不痛快的地方——基金虧了,但基金經理還能賺管理費。

就連媒體人胡錫進最近也吐槽,他買的基金「跌得很慘」。在12月21日舉行的新浪財經2023年會暨第16屆金麒麟論壇上,他說:「(我那三支基金的)經理的收入應該跟著我一起往下降……他們應該和我們同甘苦、共患難。」

但在明星基金經理之外,普通基金經理的分成就要少得多。比如戴婷,她把自己的狀態形容為「大鍋飯」,基民投錢是看他們公司的名氣,管理費的大頭由公司拿走,「單從工資看還沒有香港的服務員多」。

對普通基金經理來說,在工資之外,獎金是很重要的,但這也跟業績挂鉤。如果公司賺的錢少了,年終能分的獎金也少了,所以大家都期盼牛市。去年時,就有很多公募基金經理奔私(轉作私募基金),以謀求更高的收益。

李昱琦就記得,2022年時,有一個資源很好的公募基金經理轉來了私募,那時雖然行情不好,但對很多公募基金經理來說,在低點奔私「或許是個轉機」。因為,私募基金經理可以收取20%的業績提成,只要迎來牛市,就會賺得更多。

但期待中的牛市並沒有出現。李昱琦記得,很多人慕名而來,給投了不少錢,那位基金經理沒等來牛市,也沒跑過大盤,虧了后,「大家都不怎麼找他了」。

某種意義上,那位基金經理也是「被動消失」了。

苦盼之春

大家也有努力振奮過。

戴婷記得,2022年年底,公司的氛圍又重新振奮起來,所有人都在雀躍等待政策放開后經濟的迅速回暖,同事們「臉都要笑爛了」。基民也非常有信心,都往她的盤子里扔錢,她管理的總規模30多億,每天都會有將近10個點的錢湧入,那時戴婷每天都是瘋狂「買、買、買」。

看到什麼都覺得要大漲:這麼久沒旅遊了,該旅遊了吧,「重倉個航空」,酒店順帶也來一波;「車也舊了該換車了吧」,再來一波電動車;「沒結婚的該結婚了,要買房了吧」,再來一波房地產。

那時的市場很熱,東西很貴。即便有些股票價格已經被推得很高了,有的已經漲到了10%,但戴婷不敢不跟,「萬一再漲到20%呢」。那時他們的分析是:即便過陣子等市場冷靜下來,價格會有所下降,但「逐漸恢復的經濟活動也會撐住」。

結果剛漲了兩個月,2月份開始港股走勢就一路向下,從那以後,戴婷已經不記得跌過多少次了,只記得隔段時間就要發自內心地感慨一次,「它怎麼還能跌」。

記得2023年7月,她有一回一邊開會,一邊盯著剛出來的行業情況,一串數字蹦出來,戴婷心裏一咯噔,「完了,要垮」。

隔壁主投內地的組,同事們的反應要更強烈,反覆感嘆「數字這樣要怎麼辦」。

那之後,戴婷就眼看著,基金經理的「消失潮」湧來了。再到後來,消失已經不再是什麼新鮮事了。

但對很多基金經理來說,無論是「主動消失」還是「被動消失」,都不是長久之計,許多人還是得重新開始找工作。

消失容易復出難。戴婷被優化的朋友,最開始以為三個月內一定能找到工作,可找了大半年,才找到新機會。而被優化的基金產品經理張俊,一直找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在2022年時,他當時投了八家機構,能有四家回復;結果到了2023年,幾乎所有的機構都投遍了,全都石沉大海。他跑去跟獵頭打聽:要麼沒有招人計劃,要麼想找個年輕點的,「不用開那麼多工資」。

而隨著基金經理的「消失」,一同消失的還有人們的金錢和信心。

如今,張俊已經開始有些放棄了,他覺得,「不如自己投資賺點錢」。過去,他迷信明星基金經理,已經虧了二十多萬,現在他覺得,「能力再強的基金經理都打不過大趨勢」。上周開始,他每天996在家學習投資理財,「好好研究研究」,自己做。

基民趙瑩也決定,放棄跟投基金經理。如今,她基金里只留了6、7萬,「很少打開看」,開始轉入場內操作ETF(交易所交易基金)。

還有更多人,在社交平台上發出「虧慘了」的感嘆——有人遲遲不打開軟體看,「反正都是虧,看也沒用」,偶爾打開一次,直接「虧了35%」;有人工作多年,捨不得買八萬塊的包包,可「基金虧了八萬」;還有人在2021年高點時買了葛蘭的中歐醫療,一直虧到現在,剛虧5%時覺得能回本,虧到20%時「肉疼不能賣」,到了現在,直接虧到將近60%了。

但這股「消失潮」也並非全是負面。也有不少基金經理選擇堅守,並且找到了一些機會。

在這個行情里,基金經理李昱琦反倒是一直都在賺錢,他主要做量化私募,藉助計算機幫他篩選出合適的股票。2021年底,他就把基金產品里增加了CTA(商品交易顧問)策略,這種策略是通過波動率獲利,也就是說,A股不管是漲還是跌,只要波動得劇烈,就能盈利。

為此,李昱琦讓步了整個股票策略板塊,他們整個公司的投研部門的精力,很少用在選股方面,幾乎都放在了CTA策略的分析上。

去年年末,他在重慶的鵝嶺二廠文創園開了家民宿,但接手后發現,根本沒有客流,有段時間物業鼓勵他們出去擺地攤,他們擺攤賣冰粉、涼蝦,「五塊錢一碗都沒人買」。如今,民宿已經虧了一百多萬。這家民宿成了李昱琦判斷經濟走勢的風向標,「什麼時候民宿賺錢了,什麼時候經濟就好了」。

而私募基金經理姚忠震,則是一直堅持自己選股,他2023年依然賺到了一點錢,但確實賺的頗為艱難。他走的是穩健的風格,每次選股前,都會先把藍海行業挑一遍,再著重分析行業里的龍頭股和成長股,仔細對比歷年的估值,然後精挑細選出一個「低估值」的投資組合。在真正買入前,還要捫心自問:如果買了以後股市就關門三年不開了,我還敢不敢選。只有得到肯定答案后才會堅定買入,因此,他幾乎不換股。

為了不虧太慘,他還要求自己,從不滿倉買入,每次操作都留一小部分錢,跌了就隨時補倉。在這套保護機制的加持下,他在2023年將近70%的時間里,艱難跑贏了大盤。

在這個年頭,作為私募基金經理,他覺得壓力也更大,因為投資者很焦慮。隔段時間,就有投資者發來長篇小作文分析如今的行業情況,質問他的操作。比如,2023年有位投資者,恰好在分紅后投進來,投進來后一直沒分紅,最近三個月里,對方發來了兩次幾百字的小作文,一開始還禮貌詢問,後面變成最後通牒,「一年為期,不分紅的話就回撤」。

同處一個行業,公募基金這邊,情況也有相似之處。戴婷的朋友前陣子打電話來抱怨:新找的公司可能也要優化了,入職后每天都是回撤,已經關掉兩支基金了。原本,走勢上漲,更多資金湧入,投的機會和選擇更多,規模也擴的越大,不斷湧入的基金形成飛輪。如今這個飛輪好像反了過來,走勢下跌,大家套得更深,一旦上漲,立馬大批人贖回,「不敢把錢放在基金里了」。

戴婷最初接到同事的盤時,一看都是「爛盤子」,內心其實並不願意,裏面有些是房地產的高息債券,「感覺根本還不上」。對於基金經理來說,曾經管理的基金業績都會寫進她的職業履歷里,但這些爛盤的業績很難好看。

但戴婷不敢拒絕,不管好盤爛盤,手上的規模大了,「公司就不會輕易把自己優化掉」。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上個月,戴婷去做美甲,美甲師罵了半個小時她們的基金,然後話頭一轉,問起戴婷的工作,她不敢說自己是基金經理,遲疑了一會,回答說:「坐辦公室的。」

(除李昱琦、姚忠震外,受訪者均為化名)

來源:每日人物

喜歡、支持,請轉發分享↓Follow Us 責任編輯:劉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