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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窮困之地的華裔

2018年05月28日 11:11 PDF版 分享轉發

密西西比州克拉克斯代爾,第四代移民泰勒·龐站在一大片地中間,刺眼的陽光讓他皺起了眉。泰勒·龐生活的密西西比三角洲是最窮困的地區之一,但在一個多世紀前,這裏也曾吸引一波中國大陸人來此定居,並逐漸站穩腳跟,最終形成一個“獨立世外”的特殊聚居區,他們被稱為“三角洲華人”。2017年10月,兩位亞裔安德魯·龔和伊曼紐爾·韓踏上密西西比三角洲之旅,得以了解到這個群體鮮為人知的故事。安德魯·龔&伊曼紐爾·韓/攝

密西西比三角洲曾是一片富饒的土地,這裏孕育出一望無際的棉田、曠郁的藍調音樂,也充斥著種族歧視以及的血淚。但在20世紀,他們中還有一個鮮被提及的群體:華裔美國人。他們在與黑人的夾縫間求生存,上百年來,深深紮根于這片遙遠的南方農村腹地。圖為一名男子獨自在密西西比河邊釣魚。

兩名攝影師驅車經過的農田,曾是美國南部最有名的棉花種植園區,隨處可見一個個巨型的棉花包安靜地躺在地上,強烈的光線快要讓人眩目。25歲的泰勒·龐靠在棉花包上,他在州農業部工作,生活在約有1500人口的城市馬克斯,是那裡僅剩的幾個華人居民之一。

近幾十年,工業機械化和經濟衰退使密西西比三角洲陷入困境,就業機會匱乏,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離開。據粗略統計,生活在三角洲的華人從上世紀70年代的幾千名已經減少到500名左右。

泰勒·龐家有一個農場,他和父親一起經營,種植棉花。“我是家裡的第四代農民,我想把這個傳統延續下去。但你要說哪裡有錢就去哪裡,我也能理解。”泰勒·龐認為,這裏確實沒什麼機會,仍留在密西西比三角洲的人不是農民,就是教師或從事醫療。

泰勒·龐並不覺得自己與血統有很強的聯繫,他形容自己是“被困在亞洲身體里的白人”。不過,華人社區如果舉辦聚會之類的活動時,他也會參与。

移民第一次來到三角洲是在美國內戰之後,他們在種植園勞作。但很快,華人便離開了種植園,開始自己創業經營雜貨店,並且靠薄利多銷和熱情服務贏得了黑人社區的歡迎。在三角洲地區較大的城鎮格林維爾,極盛之時,四萬多的人口規模,華人開的雜貨店就多達50餘家。圖為一名黑人男子騎著自行車穿過格林維爾的街道,三角洲的大多數城鎮里80%都是非洲裔美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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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黃就是在雜貨店裡長大的。他的父親15歲時從廣東移民過來,到這裏後跟其他華人一樣開始經營雜貨店。“我認識的每個(華)人,都是在雜貨店長大的。我們會數錢的時候,就開始去櫃檯工作了。店裡各種食品和生活物品應有盡有,但沒有任何是從中國大陸來的,除了店主人。”圖為雷蒙德·黃在家裡,他如今任教於三角洲州立大學。

在成長過程中,雷蒙德·黃時常會聽到種族性辱罵,但他都置之不理,直到他的家庭遭遇到一次最嚴重的種族歧視。那時,他的父親看中一幢位於白人社區的房子,並決定購買。但社區的白人居民明確地宣稱:不讓中國人住這裏。當他們準備遷入時,居民們開始往車道上扔瓶子,到處都是玻璃碎片。“我父母決定不搬家了,因為他們擔心我們會受傷。”黃家最後在自家雜貨店后建了一所住屋,一家六口就擠在這幾間房裡生活。圖為雷蒙德·黃在一家關門的雜貨店前。

隨著時代變遷,連鎖超市逐漸成為新的商品採購選擇,很多華人經營的雜貨店都漸漸關閉,雷蒙德·黃家的雜貨店也轉讓給了別的華人繼續經營。現在,格林維爾城中到處可見關門的雜貨店。

傑羅姆·蘇的MINSANG雜貨店是格林維爾城裡為數不多還在繼續營業的雜貨店之一。這家店已經經營了60多年,早些年生意特別好,現在生意越來越淡。雜貨店有一批固定的客人光顧,傑羅姆·蘇其實可以繼續經營,但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也在考慮賣掉雜貨店。圖為傑羅姆·蘇展示他在業餘時間創作的木雕和雕塑的照片。

傑羅姆·蘇的雜貨店給社區居民的日常生活帶來了方便,因此他很受尊重,當地人都稱他為“中國黑人”。雜貨店並不處於社區的安全地帶,傑羅姆·蘇曾經遭遇過搶劫,事後有顧客進來幫忙查看傷情,並給予他很多支持來尋找強盜。

在密西西比州格林維爾,萊恩·關(右)與肖恩·關兄弟倆的父母也靠開雜貨店賺錢。他們的父母是70年代從香港移民過來的。這個社區有許多人保留了他們家族的中國文化【小編推薦:探尋復興中華之路,必看章天亮博士《中華文明史》】元素,在他們與家人朋友常有的聚會中,也往往有中國菜。

萊恩·關是德爾塔州立大學的學生,在成長的過程中,他遭遇了很多歧視。“我一直處於被孤立的狀態。為了交朋友,我不得不去迎合別人,沒辦法做真正的自己。”萊恩想要重新找回丟失的那部分“中國遺產”,只要有機會,他就會為他的中國血統辯護,並努力讓其他人了解他的中國身份。萊恩很希望家人能搬離三角洲,“中國人很容易成為目標,他們知道我們不會反擊。我的祖父就死於一次搶劫,他在交出錢后還是被槍斃了。”雖然萊恩對其他城市更感興趣,但他畢業后還是想留在家鄉,他覺得與家人在一起更重要。

肖恩是一名機械師,他很享受南方緩慢的生活節奏,也很欣賞密西西比的槍支文化,“我們可以公開攜帶槍支,而且允許隱藏攜帶。”這對肖恩來說很重要,因為他可以武裝起來保護家人。肖恩並不喜歡提及他的中國血統,“我個人的看法是,中國人很優秀,總有一種常見的說法,‘哦,他能做到,因為他是中國人。’我更希望用行動來證明自己,而不是血統。”',

正午,格林維爾的一幢幢房屋在烈日的照射下泛著夢幻的色彩。三角洲的地形平坦開闊,到處都是這樣的獨棟建築。

“中國人來這裏定居已經超過100年了。剛來的時候,我們沒有權利,我們不能去白人學校,甚至不能去理髮,也不能去醫院,我們是二等公民。但在民權時代過後,我們得到了更多權利,我想是社會意識到‘嘿,華人的確在作貢獻。’”弗里達·管坐在家中院落的木椅子上,操著濃重的美國南方口音,頭髮花白,眼睛常眯成月牙。她是一名退休的圖書管理員,丈夫去世后,獨自一人生活在密西西比州奧利弗布朗奇。

弗里達·管的兩個兒子分別住在田納西州的孟菲斯和喬治亞州的亞特蘭大。“在這裏沒有未來”,附近的大城市,如傑克遜和孟菲斯等,是很多三角洲華人的發展去處。圖為密西西比州的一條鐵路,這裏大部分的基礎設施都是非功能性的,而且很久沒有維護和更新過。

密西西比州克拉克斯代爾,周瑞林和周春莉在家裡後院的一輛破車前合影。夫妻倆都在密西西比三角洲出生長大。退休后,他們選擇回到家鄉生活。

周瑞林曾在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工作,擔任月球任務的太空工程師。他身後牆上掛著的都是工作時獲得的各項獎章和榮譽。

和許多華人一樣,周瑞林和周春莉從小也是在父母開的雜貨店裡長大。“當你個子高到可以看到櫃檯的時候,你就可以做很多事情。我們會坐進購物車裡,另外的孩子當司機,然後把購物車推到房子外面去玩;或者扮演交通警察,拿出黃色、綠色、紅色的果汁軟糖作為信號燈。這些回憶對我來說很有趣。”圖為克拉克斯代爾的一家華人食品店。這是在密西西比州僅存的幾家中國食品雜貨店之一,它的裝飾品從60年代以來就沒有更換過。

周瑞林和周春莉都是基督教徒,在教會裡非常活躍。上世紀40-50年代,在中國人還沒有完全融入當地社會時,教會為他們提供過很多幫助,比如開設英語課。漸漸的,教會生活就成了華人社區的重要組成部分,許多人會去教堂做禮拜,或者一起打麻將。

周瑞林一家都是迷,在他們看來,觀看密西西比大學和密西西比州立大學的橄欖球對抗賽是家裡的大事,他們會分別坐在看台的兩側,以確保支持不同隊伍的家庭成員之間能夠和平相處。“我女兒支持密西西比大學,兒子支持密西西比州立大學。過去我們常常坐在一起看比賽,但覺得不好玩。”周瑞林說。圖為密西西比大學的操場上正在進行橄欖球訓練。在美國南部,橄欖球是一種重要的生活方式。

周瑞林夫婦很喜歡南方的生活,感覺非常自在。他們的很多親戚朋友也住在附近,閑暇時大家會一起聚會。

藝術家史蒂夫·易12歲時移民到美國,“我1952年來到這裏,當時連一個英語單詞都不會說,只能呆在教室里畫畫。球隊的大個子同學都不喜歡我,他們會往我的背上吐口水。但是等到我完成學業的時候,他們都來祝賀我,因為我贏得了所有的獎學金。”史蒂夫·易擅長水彩畫,曾贏得過幾十場繪畫比賽,繪畫作品在加利福尼亞和德克薩斯的畫廊中展出。

在20多年前的一次肝移植手術后,史蒂夫的身體狀況急劇惡化,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精力充沛,如今獨自一人生活在孟菲斯。圖為史蒂夫·易在後院湖邊的碼頭休息。

在密西西比三角洲對華人具有種族偏見的幾十年歷史里,有三位華人衝破藩籬成為城鎮的市長,被當地社會所接受。拉克·榮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密西西比州斯勒吉的第一位中國市長。他之所以競選市長,是因為這是解決他住的地方附近道路損壞的唯一辦法,他想獲得資金來修路。拉克·榮是一個非常有公民意識的人,他會積極融入社區,主動和白人打交道,遭遇歧視時,他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圖為拉克·榮站在他的紅色跑車前。他戴著一頂橄欖球帽,以示對密西西比大學橄欖球隊的支持。

一百年間,華人在種族隔離的大環境下相依為命求生存,形成了緊密的社區關係。而在大城市,比如紐約、舊金山和洛杉磯等,華裔很多,社區數量密集,紐帶卻沒這麼明顯。這種獨特的緊密關係,讓攝影師龔和韓覺得特別溫暖,“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你沒想到會有大量亞裔或華裔美國人的地方。”圖為密西西比州格林維爾,華人社區的墓園。墓園始建於1931年,不僅安葬格林維爾的中國人,也安葬來自三角洲其它城鎮的中國人,目前大約有300名中國人安葬在這裏。

如今,當地的華裔群體已經步入老齡化,大部分高中生畢業后便定居別處。這是三角洲華人長久以來的寫照:努力工作,把孩子送到大學讀書,然後看著他們遠走高飛。但分散各地的三角洲華人及其後裔仍維持著血濃於水的關係,這種態度始於老一輩的中國人,並逐漸滲透到年輕一代,一直延續到今天。圖為作物噴粉機飛過克拉克斯代爾的農田上空。

來源: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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