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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前高官談1999年誤炸中國使館

2016年05月26日 11:10 PDF版 分享轉發

2016-06-20 10:36 來源: 美國之音 作者: 丁力

中國主席習近平在塞爾維亞向1999年被炸毀的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的紀念碑獻花圈,憑弔炸館事件死難者。這使人們對那次悲劇舊事重提。當時的美國總統和駐華大使尙慕傑後來都談論過這次誤炸事件。當時的副托馬斯?皮克林也到北京對中方通報了具體情況。

1999年5月,北約組織的軍隊空襲南斯拉夫。卻不料一架美軍B-2型轟炸機發射的三枚精確制導炸彈誤中了中國大使館,炸死三人,炸傷數十人。在北京和中國其他許多城市,眾多憤怒的學生和市民上街舉行反美遊行。他們認為美國飛機轟炸中國大使館是蓄意的。

柯林頓:不接道歉電話

2004年,美國前總統柯林頓的自傳《我的一生》(My Life)出版,其中多處談到了他執政期間美中關係的風波。

柯林頓扼要介紹了誤炸中國大使館的來龍去脈。他以明顯的沉重筆調寫道:

「5月7日,我們遭受了(科索沃)衝突中最糟糕的政治挫折。北約轟炸了駐貝爾格萊德的中國大使館,炸死三名中國公民。我很快了解到,炸彈擊中了預定目標,但是,目標是依據中央情報局過時的地圖確定的,中國大使館被錯誤地認定為塞爾維亞政府的用於軍事目的的建築。這種錯誤是我們先前一直努力要避免的……」

柯林頓接著寫道,在得知中國大使館遭到轟炸造成傷亡之後,「我目瞪口呆,對這個錯誤感到深切不安,立即打電話向江澤民道歉。江澤民不接電話,因此我公開地反覆地表示道歉。」

中國官方媒體在事件發生后將近一個星期里,沒有報道美國官方立即對轟炸中國使館道歉的事。

江澤民相信柯林頓但懷疑軍情部門

比爾·柯林頓在自傳中回憶說,在誤炸使館事件發生一個星期後,他終於跟江澤民通上了電話。柯林頓寫道:

「我再次道歉,並且跟他說,我相信他不會相信我會故意炸他的大使館。江澤民回答說,他知道我不會。但是他又說,他相信在美國國防部或中央情報局內有人不滿我跟中國拉關係,因此可能故意在地圖上做手腳,造成中美分裂。江澤民難以相信,我們美國這樣一個技術先進的國家會犯這種錯誤。」

美國大使和國家安全事務助理不知情

當時的美國駐華大使尙慕傑(James Ralph 「Jim」 Sasser)在2015年接受了美國之音《解密時刻》節目組的專訪。下文中引用的尙慕傑的話都來自這個節目。

尙慕傑介紹說,在驚聞炸館事件后,「我打電話給華盛頓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我說:『我們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干?』他說,我們並不知道是不是我們乾的。他說,可能是英國人乾的。或者是塞族人乾的,以便製造麻煩。目前我們不知道是不是我們乾的。」

炸館事件激怒了中國人。尙慕傑大使告訴美國之音:

「北大的學生來到使館,砸爛玻璃,扔燃燒瓶,搗毀我們的汽車。在成都也是這樣,他們燒了總領事的官邸,差一點衝進總領館。我覺得這的確是一個悲劇性的失誤,中央情報局的地圖錯了,他們炸錯地方了。

「大使館被抗議者包圍了,我們三四天都出不去。抗議者也包圍了我們的官邸。一個晚上都有石頭砸在房子上。我真正焦慮的是我的妻子和兒子會怎麼樣。他們在我們的官邸里。我兒子給我打電話說,中國抗議者扔石頭,還爬牆,想進到官邸里。我很害怕。那天傍晚,他們撤到大院里的另一座樓里,這是美國新聞署的樓,窗戶上有欄杆擋著。所以他們那天晚上就在那座樓里,躲在桌子底下。

「我給中國打電話,想讓他們幫幫我的家人。可他們不接電話。所以最後我打電話給中國駐美國大使(李肇星),我和他很熟。大半夜把他叫醒,說我們需要幫助。你得叫人,叫警察到我的官邸周圍,保護我妻子和兒子。他說他會儘力。然後過了一個小時,卡車就到了,武警下來控制人群了。

「第二天早上,使館的一個中國僱員進了官邸,把我妻子和兒子帶出去了。他差點被一塊石頭砸到,差一點點就砸到他的腦袋。

「我和中方唯一的聯繫就是和外交部。他們星期六下午打電話給我,讓我到外交部去接受外交部長的抗議。我告訴他們,使館被包圍了,我出不去。他們後來又打電話回來,他說會通過電話提出抗議。他就這樣做了。」

江澤民不信中國情報官員的蓄意論

尙慕傑大使說:「我一直認為,江澤席知道,這不會是柯林頓總統批准的行動,而是一個失誤。一些中國情報官員告澤民主席說,這是美國蓄意的行動,就是要轟炸有中國情報人員工作的那部分使館建築。但是我認為江澤民主席從來都沒有相信這是蓄意的行動。

「我覺得江澤民原諒我們了。他肯定相信轟炸中國大使館不是美國政府的政策。他肯定知道柯林頓總統對這件事非常生氣,感到非常抱歉,專門派副國務卿到中國來,花一整天的時間解釋地圖和其它情況,解釋這次失誤是怎麼發生的。」

尙慕傑提到的副國務卿,是托馬斯?皮克林。他在1999年6月7日向中國政府通報了調查情況。

若干部門的多種因素和錯誤造成誤炸

皮克林指出:「攻擊是由三方面的基本失誤造成的。第一:用於將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FDSP)總部作為攻擊目標的定位技術有嚴重缺陷;第二:用於核實目標信息的軍事或情報的資料庫都未包括中國大使館的正確位置;第三:目標複查過程中的任何階段都未發覺上述兩個錯誤。對於目標大樓不是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總部,而事實上是中國大使館這一事實,沒有人向可能了解的人士徵求意見。」

關於這次通報的詳細內容,請看本文後面的附件。

危機結束,互相賠償

尙慕傑大使說:「江澤民主席和柯林頓總統的關係非常好,他們在華盛頓和中國見過很多次,他知道柯林頓總統不可能下令這麼干。我們最後談妥,美國政府支付中國駐貝爾格拉德大使館的損失;中國政府支付我們駐北京大使館和成都總領事館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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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北京駐貝爾格萊德大使館被炸事件,也只是把兩國關係阻礙了幾個星期,然後就恢復正常了。」

中國官方媒體報道了美國政府賠償損失的事,沒報道中國政府賠償美國使領館損失的事。

美國媒體之說

在炸館事件一年後,美國的紐約時報發表了長篇調查報道,結論是誤炸。報道說,這個事件是由一系列錯誤造成的。

當時美國之音中文部也就此寫了系列報道。其中有對於紐約時報說法的介紹,也有自己的採訪。例如我們發現,在炸館事件發生的時候,正值美國周末,美國的國防高官們和家人在參加戶外燒烤宴會,這時候驚聞在南斯拉夫出了大事,有高官夫人埋怨說,瞧瞧你們辦的是什麼事?

由此可見,當時美國的國防高官對此毫無準備。而轟炸大使館,可以被看作是宣戰行為。假如是有高官蓄意而為,那麼在攻擊時不應該坐鎮辦公室,以應付危機嗎?

不少中國官民仍不信是誤炸

尙慕傑談到了當時擔任上海市長的

「我覺得徐匡迪從來沒有原諒我們轟炸了中國駐貝爾格萊德大使館。我即將離開中國時,打電話禮節性告別。我打電話給徐匡迪市長。他提起轟炸事件。我說那是一次嚴重的失誤。我們很遺憾,而且為此道歉。他說:『可是,你們知道在貝爾格萊德的英國大使館在哪裡,但是不知道中國大使館在哪裡。』他顯然對我們不知道中國大使館在哪裡這個事實感到忿忿不平。我認為他從來都沒有在這件事上原諒我們。」

在尙慕傑之後擔任美國駐華大使的普理赫(Joseph Wilson Prueher)也說過,他曾向一位中國朋友解釋北京駐貝爾格萊德大使館是怎麼被誤炸的。那位中國人聽了半天,說:「我差點兒就相信你了。」

美國之音中文網今年6月18日有個相關的網上問卷,目前有50.5%的投票者認為「是北約故意炸的」,有28.3%的投票者認為「是誤炸,美國不可能有意攻擊中國使館」,其餘的選擇「不清楚,希望了解有關信息」。

附件:1999年6月17日美國副國務卿托馬斯?皮克林就駐貝爾格萊德中國大使館遭誤襲事件對中國政府的口頭說明(節選)

我想強調一下,報告是由來自情報和軍事部門的美國高級政府官員起草的。

報告表明,美國政府若干部門的多種因素和錯誤造成了這次誤炸。從早在1997年開始,我們政府不同部門的錯誤導致了這一連串悲劇性的錯誤;我們的行動程序沒能找出錯誤。

中央情報局和國防部正繼續訪問參与了導致轟炸的多方面決定的人士。因為北約空襲才剛結束,還不可能充分聽取任何參与人士的報告,並作出導致空襲的錯誤責任方面的結論。中央情報局局長同時也是情報部門的領導,他已經下令進行一項責任調查,會涉及到責任問題,其恰當的結果將會公之於眾。

攻擊是由三方面的基本失誤造成的。第一:用於將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FDSP)總部作為攻擊目標的定位技術有嚴重缺陷;第二:用於核實目標信息的軍事或情報的資料庫都未包括中國大使館的正確位置;第三:目標複查過程中的任何階段都未發覺上述兩個錯誤。對於目標大樓不是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總部,而事實上是中國大使館這一事實,沒有人向可能了解的人士徵求意見。

為了便於理解導致誤炸的情況,讓我簡單追述一下事件的前後經過。

選錯目標

第一個重要錯誤在於錯誤定位了襲擊目標。

今年三月,美國情報官員開始考慮將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總部作為北約盟軍打擊行動的一個可能目標。鑒於該總部對南斯拉夫軍事力量的援助作用,顯然將它定為打擊目標是正當的。

關於該總部,我們掌握的地址是在新貝爾格萊德「Bulevar Umetnosti 2」。但是,軍事力量進行攻擊要求作出地理上準確坐標。在四月中旬,確認目標時使用了三份地圖,以便具體確定該總部的地理位置。其中兩份當地的商業(指市場上出售的普通地圖)地圖分別是1996年的和1989年的,另外還有一份美國政府的最新地圖,是1997年製作的。

這些地圖都沒有對該總部加以註明,並且也都沒有準確地標明中國大使館現在位置。

正如各位所看到的,美國政府的1997年版城市地圖標明中國大使館位於貝爾格萊德舊城,而把實際位於貝爾格萊德新城的使館大樓標為不明建築。1996年的商業地圖對使館的兩個位置都未加說明。1989年的地圖出版于中國大使館搬遷之前。

請不要忘記,在這一特定目標籌措過程中,誰也不會問及中國大使館的位置,因為它和我們攻擊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總部的意圖沒有任何關聯。

為了找到南斯拉夫該總部在Bulevar Umetnosti 2 的準確位置,一位華盛頓情報官員使用了美國軍隊教授的用來確定遠程或難以到達的目標的陸軍野戰時確定目標的方法。這些技術涉及到將一條街和另一條街的地址進行核對–可用來定位大概的地理位置,但對精確目標完全不適用,而且這一技術只有在這一個案中被採用。這個具體操作人員使用該程序,錯誤地確定我們現在已知是中國大使館的大樓,就是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總部。用以確定該總部的技術是有嚴重缺陷的。該總部的實際位置是在距離中國大使館約300米的地方。審查該總部為軍事目標的所有其他人員都未發現這個地址定位過程的失誤。

因為這第一個錯誤十分關鍵,我來給各位詳細分析一下。

為打擊目標–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EFDSP)–定位的方法是個嚴重的錯誤。它不是以我們關於Bulevar Umetnosti 門牌號序列的特定了解為基礎。我們在定位時採用了陸軍野戰中所用的一種方法,但通常情況下,這種方法不用於確定空襲目標。這種體系能大概確定方位,卻不能保證確定精確的地理位置。

起先,我們使用國家地圖局(ENIMA)1997年的一份地圖,來顯示新貝爾格萊德大街的分佈狀況。接著,為了確定參考地點的方位,又在國家地圖局的圖上確定及標註出了Hyatt 飯店,Intercon-tinental 酒店和塞爾維亞社會黨總部。每座建築–在所用的地圖上都明白地標出–都位於Bulevar Umetnosti 以東約一英哩處。將上述地點及其地址用做參考,畫出了分割已知地點和Bulevar Umetnosti 的平行線。而後,同樣這些數字也被用於Bulevar Umetnosti 的那些位置上,因為我們假定平行街道劃分門牌號的方式相同。而這被證明是犯了根本性錯誤。這一方法有效與否得看平行街道劃分門牌號的方法是否相同,即街道同側的門牌號有單有雙,即使街道名稱變了,號碼也還是遵循同樣的序列。不幸的是,上述有些估計是錯誤的。

採用這種大致方法,貴國的使館被當作了目標,而實際上,使館座落在Bulevar Umetnosti 的一條很小的岔路上,離開實際位於Bulevar Umetnosti 2 號的打擊目標還有一段距離。我請諸位看看照片和幾張地圖,用來說明這種方法及其造成的錯誤。

後來,將中國使館的建築認做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陰差陽錯地成了事實。沒人提出質疑,各級指揮官也沒有審查。這部分是因為此前有過很多正確的定位,使得每個參与者都在總體上對我們確認、審查和證實這樣的分析結果的程序充滿信心。而在這個單一的、特定的事例中,我們的系統產生了明顯的失誤。造成這種結果的部分原因也是審查這一目標的所有既定程序都未被遵守。

我們也分析了地圖和衛星照片,以尋找目標附近可能被損壞的其它建築。沒有任何跡象表明目標建築是一座使館–沒有發現國旗、國徽和明顯的標誌。附近也沒有會受到損壞的建築。

有缺陷的資料庫

第二個主要錯誤來自有缺陷的資料庫。

對該總部的錯誤定位隨後輸入到了美國幾個資料庫內,資料庫用來確定是否有外交設施或不應在目標範圍內的其它設施在此附近。我們試圖避免對諸如大使館、醫院、學校和宗教崇拜場所等敏感設施造成破壞。從外層空間看也沒有跡象表明定為目標的辦公大樓是一個大使館。在我們所能得到的圖像里沒有能表明大樓就是使館的國旗、國徽或其它標誌。同時不幸的是,在這一個案中,核查的所有信息來源中,都沒有一個正確地表明定為目標的大樓是中國大使館。

情報部門和國防部內的多個資料庫都顯示中國大使館還在1996年以前舊貝爾格萊德的位置。儘管近幾年有美國官員多次造訪中國大使館,但使館的新址從未輸入到情報或軍事目標測定的資料庫中。如果資料庫準確地反映了中國大使館的現有地址,對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總部的誤認就會被識別與糾正。

為什麼中國大使館的位置沒有正確地反映出來呢?在這裏,非常重要的是,要理解我們核查確定固定目標的能力,很大程度上依賴於資料庫的準確性,而資料庫在這個個案中則是錯誤的。此外,要及時更新全球各個城市的資料庫很難。一般來說,我們在努力更新補充資料庫時,相對來說一直不太注意外交設施,因為這些設施不是目標。軍事目標對我軍事力量構成威脅,因此在資料庫里處於最優先更新的地位。很不幸的是,應避免攻擊的地點沒有給予那麼高的重視,況且我們的資料庫還帶有差錯,從中國大使館的新位置未能收入資料庫這一錯誤中,就可以看出這個錯誤了。

這一點非常重要,我多說幾句。

存有貝爾格萊德各機構確切位置的資料庫–包括含有非目標建築的所謂「非打擊清單」,都含有錯誤。

儘管維護資料庫是我方情報人員的基本任務之一,但日常給予這項工作的重視程度很低。

目標和「非打擊」資料庫都不是獨立建起來的。使館搬遷時,顯示中國使館位於老貝爾格萊德從前所在地的過時情報並未得到更新。由於不同資料庫都不是獨立地建起來的,這一錯誤情報就被複制了。因此,同「非打擊清單」核對目標情報時,錯誤未被發現。

很多美國和其它北約國家的外交官肯定都訪問過新使館。地址在電話簿、外交手冊、可能還有其它地方,包括南斯拉夫地圖。當然,美國的很多公民和官員都知道貝爾格萊德中國使館的正確位置。不過,因為失誤,他們的情報沒有進入任何一個在確定目標過程用到的軍事或情報資料庫。

此外,確定目標者或北約指揮官們並不知道中國使館的正確位置,因為實際上當時我們沒有再找。因為貴國使館不在目標之列,也因為據我們所知,在所認定的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附近,不存在任何外交與平民設施,所以我們沒有作出任何努力,試圖核實或精確定位貴國使館。

我們事後找到了一些正確標示中國使館當前位置的地圖,不過,還有些其它地圖,包括近年來南斯拉夫政府印製的地圖,卻沒有正確標出。

事情發生后,美國更新了資料庫,標明了我們有準確消息的外交設施的位置。隨著不斷得到新的信息,資料庫也會不斷更新。幾乎剛剛印出來的地圖就過時了。資料庫能夠、並且理應不斷更新。

有誤的審查

第三個問題是審查有誤。

這一目標一旦被提出,審核的重點便是該目標的軍事價值,如何有效地攻擊目標,以及附帶損壞的問題。在隨後的任何審查中,都沒有人過問目標位置的準確性。將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總部作為目標的正式建議,是在四月下旬提交給負責為盟軍行動審核及確認目標的在美國及軍事人員的。這些人對地圖和衛星圖像做了分析,以便查看鄰近目標是否可能有任何其它設施會同時受到間接破壞。在歐洲進行了一次目標審核,仍然未能發現會嚴重危及到民用或外交設施。

在歐洲指揮部提交審批后,錯誤的是,目標確定工作在國防部之外沒受過附加審查。雖然在五角大樓確實經過了附加審核,然而,此次審核也沒有發現與在歐洲做的審查有任何不同之處,也沒有考慮到任何其它設施會遭到附帶破壞。從這時起,被誤認為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總部設施的大樓就被列入盟軍打擊的可能目標的名單之上。

我們的一些僱員知道中國大使館的新位置。但是請不要忘記,我們當時並不是在尋找它,因為帶有使館舊地址的資料庫被以為是正確的。在審核目標時,這些人們都沒有被徵求意見,其結果是我們喪失了得知目標大樓實際上為中國大使館新址的機會。我們也找到一份1997年的報告,該報告上提到了中國大使館的正確地址,很不幸,這個正確地址仍未輸入資料庫。

再進一步解釋

錯誤目標一經選中,北約和美國的指揮部隊為找到目標錯誤而建立的審查系統並未發現錯誤。由歐洲指揮部(EUCOM)進行的資料庫核查僅限於將目標數據表與國家地圖局分析專家輸入資料庫的信息進行核對,確認目標數據表真實有效。這樣的循環發現不了原來的錯誤,使我們面對資料庫的一點錯誤顯得無能為力。

已經有很多報道表明美國和北約依靠過時的地圖來審查目標。實際上,因為任何一張地圖都會很快過時,這裏的關鍵是精確的資料庫。而資料庫沒有得到妥善的維護,未能發現錯誤。更有甚者,建立目標和「非打擊」資料庫時,也沒有向熟悉貝爾格萊德城市布局的人請教。他們也沒參与目標核查。這表明我們的程序存在漏洞。

關於目標信息的唯一疑問是一位情報官員提出的,他對目標建築實際上是不是南聯盟軍需供應採購局總部或可能是其它某個不明建築物表示懷疑。但任何時候都沒有懷疑該建築可能是使館。這一問題沒有向上反映,打擊就開始了。

我還要再說說這位情報官員就有關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的目標情報提出的質疑。當時,有情報似乎顯示,選定目標和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的實際位置有出入。沒有情況表明目標位置上是中國大使館,只表明有可能不是目標。不過,傳達信息的過程中,發生了一連串令人灰心的錯誤–電話沒有接聽、缺少後續措施等等–導致上述疑問沒能及時傳遞到指揮層,以阻止空襲。(這位官員很早就有所懷疑,因為他知道些有關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位置的情況;他曾試圖與從事具體工作一級的人員聯繫;轟炸進行時,他還在繼續核實;但沒能將他的疑問轉達給上級官員。)

轟炸

5月7日,空襲按計劃進行,沒有發現任何錯誤,也沒有對目標情報的可靠性所提出的疑問採取措施。

1999 年5月7日國際協調時間2146(大約貝爾格萊德當地時間的午夜),一架飛自密蘇里州懷特曼空軍基地的B-2 型轟炸機向確定為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總部目標的大樓投下了5枚2000磅、衛星全球定位系統制導的「JDAM」型炸彈,而這個大樓實際上卻是中國駐貝爾格萊德大使館。對南斯拉夫進行打擊行動的所有B2型轟炸機都是由懷特曼空軍基地出發的。導彈由全球定位系統制導,具備全天候和夜間作戰能力,夜間使用精確度極高的衛星導航系統。

機組人員是在執行所接受的任務,他們不知道實際在炸中國使館,因此,他們顯然對於這次轟炸的錯誤不應承擔責任;我已經說過,問題出在前面的環節。

他們不可能看到任何標記,表明這是使館建築。樓前的旗幟或其它類似特徵在夜間、再加上飛行的速度和高度,都辨認不清了。

附近沒有其它建築遭到襲擊。我們的武器正中目標。不幸的是,我們不知道目標實際是什麼。

回顧

總結起來看,有幾個關鍵的失誤導致了中國大使館受到攻擊:

在目標定位中發生失誤,用來給南斯拉夫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總部測定位置的方法有嚴重缺陷。

所有用來避免這類事故的信息來源不是不準確就是不完整。

在審核過程中,沒有抓住定位上的失誤,也沒有向本來能夠提供正確信息的任何資料和任何個人進行諮詢。

在我說話的同時,美國正在對這一悲劇性事故繼續進行深入調查。根據我們的初步發現,很明顯這個可怕的錯誤不是只因為一個部門或因為某個人而發生的。

轟炸剛發生時對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人們有些弄不清。我們當時發表的公開聲明有些混淆不清、自相矛盾。清楚準確的概括一下:對中華人民共和國使館的攻擊是一連串錯誤的結果,使得中華人民共和國使館而不是塞爾維亞軍事設施遭到了摧毀。使用有錯的地圖–中國使館的位置不準–也在悲劇性錯誤中起了作用–但這並不全因為地圖錯誤。

首先,用以確定BulevarUmetnosti 2 的方法有誤,聯邦軍需供應採購局的地址存在嚴重錯誤。

第二,審查和防止類似目標錯誤的資料庫不準確、不完整,也不完全是各自獨立的。

第三,目標審核程序沒發現上述兩個錯誤,也沒有涉及能提供其它資料的人員和情報,以發現和糾正這些錯誤。

正像總統所表示的那樣,我們犯了這些悲劇性的錯誤,並且對此深感懊悔。

事故發生后,美國總統和北約秘書長分別為誤襲中國使館向中國領導人誠心致謙,也表達了對死者家屬和傷者的同情。

美國政府正在積極地實行一系列糾正措施以避免將來出現這樣的錯誤,其中包括:

出版了更新后的城市地圖,標示出貝爾格萊德城內和周圍外交設施和其它「非打擊」設施的具體位置。此外,資料庫隨變化隨更新。我們靠資料庫提供最新信息,因為地圖從出版的那天、那周起就不可避免地已經過時了。

情報和防務部門已經加強他們選擇與核實目標的內部機制和程序,並且開始把更新資料庫作為新的重點。

每逢外國使館搬遷或設立,要求所有美國政府的信息來源都要予以報告。所報信息隨後即送達及編入我們的情報與軍事資料庫。

美國政府將尋求直接與外國政府、相關部門及個人進行接觸,以取得他們的協助,以便辨認及找出利害相關或受到關注的地點的位置。

我剛剛提到過,我們繼續對事故原因進行內部調查。調查完成後,我們會決定是否有必要採取紀律行動。

美國的意圖

現在,我想講講中國某些人持有的五花八門的推理。

我們聽說,很多人相信我們對貴國使館的攻擊是故意的。

顯而易見,美國根本沒有理由,要去攻擊貴國受到保護的使館設施。作出轟炸使館的決定與美國所信奉的規定和一貫的行為標準截然相反,而且違反了國際行為準則和已經確定的國際協定。我們從未提出、作出過這樣的決定。

轟炸中國使館也與柯林頓總統本人加強美中關係的堅強決心背道而馳;他在國內一片批評聲中維護了美中關係和接觸政策。簡直不可想象柯林頓總統會作出這種決定。

此外,從我們在科索沃的政策目標上講,轟炸貝爾格萊德中國使館沒有任何意義。北約轟炸行動的目標是降低和削弱南斯拉夫政府與軍方在科索沃進行鎮壓的力量。中國使館在這一些行動中沒起任何作用。美國和北約一直有意,以外交手段,包括八國會議和聯合國安理會,結束在科索沃的行動。

誤襲中國使館不僅加劇了對北約轟炸的國際指責,也給我們的外交努力造成了負面影響,使中國對南斯拉夫行動的觀點和政策受到了很深的消極影響。

特別是,正像國務卿奧爾布賴特四月對朱總理講的,我們一直預計中國,作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將需要參与科索沃危機的解決。我們知道在這件事上需要中國的支持。轟炸貴國使館恐怕不是說服貴國幫助的方式。

因此,轟炸與兩個重要的美國外交政策目標背道而馳:進一步發展美中關係和解決科索沃問題。

我還聽說中國有人相信,轟炸是由在政府工作的一個或幾個人陰謀策劃,要顛覆美中關係,或由認為中國對貝爾格萊德太友好的人策劃,抑或是由認為中國使館支持貝爾格萊德的人策劃的。

我們沒發現任何證據,表明襲擊使館事件中有未經授權的陰謀,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或美國政府中有任何的「胡作非為的人」。我們發現造成這次事故的錯誤發生在三個不同的獨立領域。那時發生了三起一連串的事件,其中有些對資料庫的影響發生在1997年,那時沒人能料到現在的環境。從犯下的錯誤和造成錯誤的環境看,簡直不可想象這次襲擊是一個陰謀的結果,或出自「胡作非為的人」之手。

科學教會我們,直接的解釋,輔以認真調查所取得的對事實的全面了解,總歸要比猜測和臆造的、兜來兜去不著邊際、沒有事實證明的說法好。

這起悲劇事件中,事實顯示出一連串的錯誤:錯選了目標;用以查錯的資料庫並不精確、也不完整;審查也都未發現前兩個錯誤。

(以上報告節選自美國駐華使館網站上的文件:6月17日副國務卿托馬斯?皮克林-美國大使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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