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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右派撰寫、紀念方勵之的文章入選《北大物理百年》第二版

2017年02月12日 19:43 PDF版 分享轉發

入選《北大物理百年》

林 木

 

我的作文被收進了2014年3月出版的《北大物理百年》第二版,置於該書的「憶人和事」部分,這部分佔全書的5%略多,其餘94%以上記錄的是北大物理學科百年來的歷史,全書皆用五號字排版。「憶人和事」共含9篇文章,前8篇在第一版中已存在,拙作是第二版補加的,且作者身份是唯一的學生。「憶人和事」的首篇是黃昆懷念其師吳大猷,《北大物理百年》的封底是八位「北大物理耆宿」的半身銅像照片,其中就列有吳大猷先生和黃昆先生。

遠在2013年10月19日「北大物理百年」慶典日之前,我得知將出版《北京大學物理百年紀念文集》,即將「我是北大最『幸福』的右派?」和「方勵之學長點滴及其他」二文寄發編委會,他們以截稿期已過為由婉拒了。然後我把它們以及「北大物理百年祭」、「再住燕園雜憶」共4篇雜文寄給了沈克琦先生,以明心志。百年慶典活動回來后,再發信紀念文集編委會、詢問文集修訂時可否考慮選用拙作。如此執著不光是為「我」,是為了「右派」,為恢復北大傳統精神。物理學院黨委副書記回說不會出修訂版,這位女副書記雖然客氣卻說得決絕。《北京大學物理百年紀念文集》中分列有「大師風骨」、「師友風韻」和「校友風采」三部分,第一部分「大師風骨」中記錄了饒毓泰、葉企孫(葉企蓀)、周培源、褚聖麟、吳大猷、郭永懷、王竹溪、虞福春、彭桓武、胡寧、胡濟民、黃昆、沈克琦、鄧稼先、朱光亞、于敏、周光召和趙凱華等二十多位北大的也是中國的物理大家的光彩風骨。我這個最「幸福」的右派自是只能遠望泰山,倘能作為右派之一編入「校友」的另類「風采」,認祖歸宗,也感欣慰了。右派難道就不能佔一席之地?

意外的是《北大物理百年》修訂版竟想收錄拙文。主編沈、趙兩先生將我的

 

二篇文章合在一起,起名《我是北大最「幸福」的右派?——兼憶傑出學長方勵之》,寄來了七千字的草稿,說我若同意被收錄可修改之。我怎會不同意呢,簡直是受寵若驚嘛。趙凱華先生來電話催問時(我因身體原因沒有及時打開郵箱,不知七千字稿已發來一周),沈先生剛住院,於是我和趙先生間開始了草稿往返。我擔心篇幅太長,得允許后先擴充到九千字,然後是一萬一千字。兩先生自然要把拙作鈍化些,七千字底稿作為骨架我不會拆散,充填的內容總是有些自由度的。我想趙先生定會和沈克琦先生溝通,因為拙文在政治上的臨界性,他們當然不希望引發相變。想說一些東西,又怕通不過,首先是他們自己通不過,就像《炎黃春秋》主編杜導正先生那樣自找了棘手事,老先生們用心良苦,我自感謝。即使就尊重長者的傳統言,我也不會違拗他們的意願。老先生們是否也有用我的嘴「我是右派我怕誰」來說些話?尤其是方勵之事。有人說《北大物理百年》是中國物理學界的《史記》。二十四史之首的《史記》是被歷朝歷代肯定的官方出版物,但也還記錄有廟堂不喜歡的人和事。有學長和我開玩笑,說我進了歷史,成為歷史老人了。

《北大物理百年》的主編敢錄用右派文章、尤其是紀念方勵之的文章(北大物理百年慶典及其出版物竟「忘記」了方勵之這位「解放」后北大畢業的最傑出的物!)我自是珍惜,不可顛覆他們構建的骨架,我也應鈍化敏感詞語以免二位主編為難。經雙方翻覆審視修改,文稿從七千字最終擴充成一萬一千字,主編髮來了「定稿」,我略予改動后當即寄回。主編於3月24日回覆同意,並即交付北大方正公司排版。

《北大物理百年》有二位主編。第一主編沈克琦先生,1943年畢業於西南聯大物理系,畢業論文師從吳大猷先生。1947年沈先生在面試時因持反對內戰的「進步態度」白白丟失了留美機會,北平甫「解放」即加入,後任北大物理系副系主任多年。1978年起沈先生任北大副校長6年,其後6年為北大校務委員會副主任兼煙台大學校長(受教育部指派,建立、主持了煙台大學),從煙台回京后2月滿70周歲時於1991年底離休于北大校務委員會副主任任上。后二十余年繼續為中國物理事業做了大量工作。沈克琦先生終因操勞過度,於2015年2月17日94歲時仙逝(筆者另作有文「悼念沈克琦先生」)。趙凱華先生16歲時考入剛從昆明復校回北平的北大物理系,1950年畢業留校任助教兼研究生。1954年起筆者在北大求學的4年,趙先生正留學蘇聯(彼時趙先生恐已是黨員),學成歸國後繼續執教北大,后並擔任過4年物理系副主任和8年系主任。上世紀末退休後繼續為物理事業做著貢獻,現年85歲。十年前出版的《北大物理九十年》(先後有3個版本)也是由這二位先生主編。順便說說,《北大物理九十年》、《北京大學物理百年紀念文集》和《北大物理百年》中,沒有提及過誰誰加入了何黨派之類事,那是政治,這裏只講物理,只講學術,只講育人,培育物理學傳人。這也是主編們的立意吧,他們在恢復北大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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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3月出版的《北大物理百年》第二版上,拙作被排版在pp.181-187(紙質版)和pp.192-198(電子版PDF格式),整7頁。2月24日兩主編髮我的第一份電子郵件中謬誇獎道:「發來的四篇文章,我們拜讀後覺得實事求是,有說服力,感人,且有文采。……您所寫『百年祭』,意見是對的,但在這種情況下,在職領導有困難,請諒解。 克琦  凱華」。兩位師長十分謙遜,直叫我誠惶誠恐不敢接受。這自是北大物理厚實長者對後進學子的鼓勵,他們哪會講拙作慘不忍睹呢,我當領受師長教育、秉承北大民主科學傳統繼續寫下去,以探求事物的本源。

《北大物理百年》第二版比之2013年10月的第一版,除校勘了錯誤外,對「反右」的敘述多有不同,例如:

①將第一版P.64中的小標題「1.」改成「1.整風與反右運動」,後者是官方的正式稱呼。當局領導反右的機構叫「中共中央整風反右領導小組」,開頭就飾以「整風」字樣,它和中共處理日常事務的「中共中央書記處」是二塊牌子一套班子,領導小組組長是書記處總書記鄧小平(那時鄧小平還沒有當上政治局常委,正是反右期的表現深得寡意,毛澤東才把他提升為常委)。毛澤東發動反右後不肯具體幹活離京到南方逍遙去了,他把反右的領導事宜交給了鄧小平。治史學者自應採用正式稱呼。而且,小標題如實改換名稱后正可顯示當局的虛偽面貌,那段時期全黨上下已停擺日常事務全力以赴乾著反右事,稱謂上卻偏要戴頂整風帽子以遮蓋光禿禿的反右腦瓜。反右事,從頭到尾是由各級黨組織或其派出的反右工作隊直接出手完成,沒有打出人大、政府或公(安)檢(察院)法(院)旗號,各級行政機構也無權干預。此外,《北大物理百年》第二版在這個標題下正文開頭處添加了約一千一百字的反右背景介紹。

②敘述1957年2月27日毛澤東在最高國務會議上的《如何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講話時,第二版增加了「毛澤東關於兩類矛盾的講話存在一些基本問題:誰是『人民』,誰是『敵人』?判斷的標準是什麼?誰說了算?顯然,誰是右派,最終是黨中央,特別是毛澤東說了算。」實事求是地指出了是黨中央和毛澤東混淆了兩類矛盾,反右濫觴在毛澤東。

③在「1957年春……黨中央號召大家助黨整風,強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之後,第二版增加了「毛澤東……提出,關於高等學校的領導體制,教授治校恐怕有道理,是否分為兩個組織,一個校務委員會管行政,一個教授會議管教學。毛澤東責成鄧小平找高等學校黨委和民盟、九三學社等開會座談,對有職有權和黨委負責制的問題徵求意見。」這又是個「引蛇出洞」的典型案例,後來凡步毛澤東後塵提及教授治校的各校師生統通被打成了右派。——僅此,毛澤東本人就應划為右派分子,而且是極右,因為他是「教授治校」議論罪的始作俑者。直至今日,大陸校園裡仍聽不到教授治校的議論聲,反右余害猶烈!1959 年7月23日毛澤東在廬山會議上說,你們看:「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我無後乎?中國的習慣,男孩叫有后,女孩不算。 我一個兒子打死了,一個兒子瘋了。我看是沒有后的。「始作俑者是我,應該絕子絕孫」。

④第二版有如第一版那樣指明,毛澤東在1957年6月19日發表于《人民日報》的《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文章中出現了辨別「香花」和「毒草」的六條標準,這六條標準在2月27日的講話中不存在,是「大鳴大放」之後加進去的,緊接此處第二版寫道「在批判前面鳴放時期的言論時,卻與此六條標準挂鉤,上綱上線,甚至歪曲原意進行批判,造成種種冤案。」1957年春毛澤東曾派中共中央宣傳部長陸定一來北大開學生座談會,傳達毛的講話,號召北發揚「五不怕」(不怕撤職、不怕開除、不怕離婚、不怕坐牢、不怕殺頭)精神,以助黨「除三害」(共產黨的官僚主義、宗派主義、主觀主義),更是極至之「陽謀」。他們知曉北大的作用,他們明白北大學生的傳統,在他們的不斷煽動下,終致燃起了鳴放的熊熊大火,1957年5月19日起北大校園裡貼出了遍地大字報。5月21日章伯鈞提出了「政治設計院」,22日羅隆基要求成立「平反委員會」,6月1日儲安平的發言被說作是詬病「黨天下」。人們按照毛澤東2月27日的講話精神以及他的進一步煽動,進行了大鳴大放,毛澤東終逐以青年學生為「鬼」以民主人士為「蛇」之心愿,把他們中略具獨立思考精神的人「引」了出來。於是他操刀撰寫6月8日《人民日報》社論《這是為什麼?》,公然號令反右,其後暗中塞進六條標準,他的黨徒們以此可任意發揮的六條標準來大划右派,偷偷摸摸卑劣之至。反右期的青年學生,在共產黨和國民黨爭奪政權時年紀尚小,章、羅、儲以及王造時、劉王立明等等民主人士那時可都是站在共產黨一邊的,還有那時被毛澤東稱為「第二條戰線」的學生運動,都幫了共產黨的大忙,可是到1957年毛澤東們卻用所謂六條標準把這些人打成了右派,右派就是「反動派、反革命派」!

⑤在「北大物理系的學生中被划為『右派』的人數,居全校各系之首,也居全國物理系之首。」的後面,第二版增加了「尤其北大物理系54級被划右派的學生人數竟達20%,災難之重,無與倫比。」我在被「再補課」為右派前是這個災難之重無與倫比的物理系54級的團總支書記。1958年春寒料峭時中共中央華北局宣傳部長兼北京市委宣傳部長楊述,受「中共中央整風反右領導小組」副組長彭真派遣,到北大臨湖軒主持了一個小型會議,會上他抓起一支鉛筆在物54級黨支部新任書記遞交的一張黑名單上我的名字下面劃了條黑線,部長大人把我劃成了北大最後一個正式戴帽的右派分子。那時我所在的物54級半導體物理專門化小班已進入畢業學期,戴帽后仍讓我隨班讀到畢業,畢業後分到了中科院物理研究所。楊述奉命來北大原是為阻遏北大基層黨組織大划右派以邀功求賞的瘋狂勁頭,不料他竟把我用作了安撫這種瘋狂勁頭的補償品。此前我沒有寫過大字報、旁聽大辯論時也沒有發過言,到不是我有多高「覺悟」,只是覺得自己是團總支書記,總得講點「組織性」,從1957年5月19日起我就陷入了林昭所說的「組織性和良心的矛盾」之中。他們要划我為右派也不是因為物54級的右派名額不足,我們單位的右派率已達20%!我是這個爛了的單位的頭頭,因而必須受到懲罰(物54級原黨支書在我之前已被劃成右派)。我們那時候,學生的事情全由團組織承擔,沒有班主任,沒有政治輔導員,黨員同學的學習非常吃力,他們只是到政治運動時才起作用。1957年5.19-6.7是北大的所謂鳴放期6.8-10.31反右期,到8.31已把貼過大字報、參加過大辯論的所謂浮在水面上者一網打盡划作了右派,9.1-10.31則是撒網捕捉水面以下的「隱藏右派」;11.1-次年1.30反右補課期,中文系新聞專業54級學生彭令昭(林昭)在這一期間被補劃成了右派。1958年1月31日北大黨委召開全校師生員工大會,這是一個慶功會,會上宣布北大反右運動勝利結束,並莊嚴承諾今後一個(右派)不抓。誰知他們再次言而無信,至少把我們物54級的黨支書和團總支書等一批人再補課成了右派(我不知道在其他年級、其他專業、其他系是否也進行過反右「再補課」)。在楊述所划那條黑線下面緊挨著我的,是和我住在學生宿舍同一房間的霍姓同學,這位僥倖逃過一劫的同學畢業后和我同在中科院物理研究所工作過15年,1974年為解決二地關係霍某調去了中科院合肥分院,1993年他戴上了院士帽子,現在北大物理學院兼職有研究工作。一線之隔,院士和右派,天上地下。《北大物理百年》的主編之一趙凱華先生曾找這位院士同學及我們物54級另一同學(1991年戴院士帽子,曾任北大物理繫系主任十年,非黨非團員——又一另類)核實過物54級反右情況,可見物理學工作者學風之嚴謹。

⑥第二版在「1.整風與反右運動」小節正文最末自然段開始處增添了「這些被划右派的師生許多是關心政治要求入黨的積極分子,有些是黨團幹部。他們在大鳴大放時期響應黨的號召,幫助黨整風,經過深入的思考,發表了有助於整風的改進工作的諍言,許多意見即使按二十年後官方的觀點看也是正確的。例如慘死在獄中的劉奇弟獲罪的大字報是『胡風絕不是反革命,我要求政府釋放胡風』,而1980年9月中共中央正式為胡風平反。又如王書瑤獲罪的大字報是『高度集權是危險的』,20多年後鄧小平在『國家政治體制改革』的講話中猛烈批判了『高度集權』,雖然沒有使用『是危險的』這個詞。」(劉奇弟是物54級學生,1957年秋遭逮捕判刑,1961年冬在黑龍江省興凱湖勞改農場五分場被塞進了狗窩般大小的「小號」,零下三十多度,被活活凍餓折磨致死!王書瑤是物55級學生,1958年春由警察押去「勞動教養」。他們都被開除了學籍)。其後則是第一版和第二版中皆有的「反右運動對全國的知識分子起了鉗制思想自由和言論自由的巨大作用,對北大物理系學生的傷害尤大。一大批品質優秀並具有獨立思考精神的青年師生受到了重大打擊,許多人因此坎坷一生。其中有的人在逆境中奮起,仍為我國的建設作出了一定的貢獻。『反右運動』不僅使一些優秀人才個人埋沒了他們的才能,身心受到很大傷害,對於國家也是不小的損失。」(第一版中沒有「身心受到很大傷害」這句話)。

⑦在該節正文的末尾,第二版還加了幾句話:「至今對當年錯划的右派分子只給予『改正』(改正誰犯的錯誤?),並未正式平反,這是不應該的。」於是官方史書之一第一次質疑了右派「改正」之荒謬,第一次公開提出了應為反右運動平反!只給單個「分子」改正,不給反右「運動」平反,日後有什麼風吹草動會不會再發動一次類似運動?這其中是否還包含著什麼「陽謀」詭計?

北大的右派,1978年起凡是能和本人或單位或家屬或同學或知情者聯繫得上的,都發去了改正通知單,因此活著的死去的北大右派全部都「改正」了。北大的黨組織當年使出吃奶力氣大肆反右,竟完全搞錯了,沒錯你改什麼正!既然北大沒有一個右派分子,為什麼還要堅持說什麼北大的「反右是必要的正確的,只是擴大化了」呢?北大沒一人應划為右派,卻偏要說北大的反右是必要的正確的,你們的形式邏輯思維能力怎麼低劣得如同白痴?基數是0,100%搞錯了,那還叫「擴大化」?沒有立足點,從哪裡「擴大」呢!任何數值和0相比,都是無窮大,已經是無窮大了,還擴大化到哪裡去!北大黨組織成員中不至於沒一人連這麼點數學常識都不懂吧。以前你們常說自己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因而無所畏懼,現在你們畏首畏尾不敢講出事實而去掩蓋真相,是否已淪為徹底的唯心主義者了?

《北大物理百年》的初版和第二版都列有按年份輯錄的學生名錄,分為入學名錄和畢業名錄,凡是能畢業者一個名字至少出現2次(若還讀本系研究生,名字將出現更多次)。以第二版為例,1954年物理專業入學新生的名錄在P.220(紙版)和P.231(電子版)。此外,《北大物理百年》中還專門辟有北大物理系的「右派名錄」,而且是提前設置在紙版pp.66-68和電子版pp.77-79,是否含有尊重因而優先之意?物理系右派學生共147人,另列有9名右派教師的名字,他們都是助教。實用主義者或說機會主義者彭真指示過,講師級及其上教師已是專門人才可少划些,不足名額由學生補充之,不知道我是補充的哪位教授、副教授或講師的名額。這些右派名字同時也列於一百多頁后的學生(和教師)名錄中,以表明對他們和非右派同學的一視同仁,沒有被歧視。感謝二位主編先生的深意。筆者孤陋寡聞,不知道其他出版物中是否也列有「右派名錄」,反正我沒看到過。事實上,至今「右派名錄」和右派人數仍屬「國家機密」!雖然國家秘密的保密期限,絕密級不超過30年,機密級不超過20年,秘密級不超過10年,不知道公開進行的反右運動的資料屬什麼密級。北大物理系的右派名錄能予公布純系偶然,這有賴於主編沈克琦先生的特殊身份,憑著他是離休共產黨員和校領導,才得以進入北大檔案室查閱。知道了右派名錄即點得出右派人數,也就算得出這個單位的右派比率擴大到了何等程度,毛澤東表面上規定是5%。他們從來就沒有公布過歷次政治運動的受害人數,說是「宜粗不宜細」,以免危害「維穩」局面。

北大物理學院大樓內立有八尊北大的物理耆宿銅塑胸像,銅像的照片分三行排布在《北大物理百年》封底,以為該書構築厚實基底。這八位先生皆已仙逝,最晚者是2005年大去的黃昆先生;最長壽者是晚年定居台北達22年的93歲的吳大猷先生。八位耆宿中僅饒毓泰先生和葉企孫先生被尊為「中國近代物理學的奠基人」(見「百度」搜索引擎的有關條目及紙版《北大物理百年》P.531和電子版P.542)。饒、葉二先生和吳大猷先生同在1948年被選為中央研究院院士。中華民國於1928年建立了中央研究院,首任院長是原北大校長蔡元培先生,到1948年評選出了第一屆院士,彼時數理組(包括數學、物理、化學、地學、工程技術等學科)院士共28人,北大物理耆宿中僅上述3人被遴選為中研院首批院士。吳大猷先生從1934年起曾任北大(包括西南聯大中的北大)物理系教授11年,1946年赴美考察(同時推薦和攜同未畢業學生李政道去美攻讀),在美加等國從事物理研究和教育。期間多次應邀去台講學,並任科學發展指導委員會主任委員。吳先生在1978年從紐約州立大學退休后返台任科學教育指導委員會主任委員,重新組織編寫了台灣中小學教科書中的科學教育內容,影響深遠,此前吳說服蔣介石允許青年學子去美接受高等教育,基礎和高層,為台灣的經濟騰飛準備了人才資源,直惠及今日。吳大猷先生在台曾任中華民國第六任中央研究院院長達11年之久,請辭后被挽留為總統府資政6年,直至過世,他為定居台灣的中華民族作出了重大貢獻,因而也是為整個中華民族作了貢獻。另二位中研院院士饒毓泰和葉企孫在「解放」前夕拒絕去台,1952年大陸「院系調整」后他們不再擔任物理學教學和科研的領導職務,那時饒61歲葉僅54歲。

院系調整時把清華燕京等校的文、理、法科併入了北大(於是清華只剩工科專業,按例不可再叫清華大學,只能稱作清華工學院,院系調整嚴重傷害了清華,使之受到了毀滅性打擊);與此同時把北大燕京等校的工科併入了清華,且從中分立出了航空、鋼鐵、地質、礦業、石油、農機等6所工業專科學院,又以北大的農學院、醫學院為主兼并了他校的,然後獨立建校,還有林學院。新的北大則搬進了原燕京大學校舍,鳩佔鵲巢。京外各地的高校也同步作了大規模調整,包括異地拆並,亂點鴛鴦譜,很多學校遭受重創甚至是摧毀性打擊,烈度超過了清華,京外多校直到1953年才調整停當。院系調整趕跑了教會大學,撤消了私立大學,大陸豐富多彩各具特色的211所高校,沒有一所不被動了大手術,大一統到了共產黨的領導之下,數量下降到183所。整齊劃一了,傷筋動骨,差不多所有高校的優良傳統都被腰斬了,傳承斷裂了,導致了中國大陸高等教育的大倒退大破壞,只是換來了「黨的領導」。院系調整拆卸了晚清以來行之有效的高校架構,使之從培養「人」矮化為培養「匠」,培養「老黃牛」培養「螺絲釘」,為一邊倒倒進蘇聯懷抱掃清了有形的「硬體」道路,害莫大矣。1957年開始的反右運動則切斷了北大的「兼容並蓄」傳統,德先生(Democracy)與賽先生(Science)亡矣,以為中共徹底掌控大學夯實了無形的「軟體」基礎。1966年開始的文化大革命大革了文化命,毛澤東乾脆停辦了學校,驅趕學生去為他奪取劉少奇鄧小平等「走資本主義當權派」的權力而大亂天下。那年13歲,就失去了上學機會,成了毛澤東教育路線的直接受害者。1969年不足16歲的習近平作為「知識青年」被趕去了陝北農村「插隊」,受「走資派」父親牽累不得入黨,1974年初再次申請加入后很快當上了村黨支部書記。毛澤東在天下大亂中獲得全勝后回過頭來說:「大學還是要辦的,我這裏說的是理工科大學。」於是1975年習近平作為「工農兵學員」被推薦進了清華化工系,4年制畢業。在習近平履歷中看到寫有「1998-2002年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院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在職研究生班學習,獲法學博士學位」(見大陸壟斷性搜索引擎「百度」為「習近平」條目給出的網頁:http://baike.baidu.com/link?url=pU-kkMKsHhoWQvRUSjUV0v4tT2FJEzpDU70XVai0oh-aEdFVaILHIKbOFXc3lG9TZbNCRZhpdORyq7TcCk7pnq)。1998-2002年習近平任職福建省委副書記、代省長、省長及浙江省委副書記、代省長,期間習近平仍撥開了冗繁的省級領導工作讀了清華「人文社會學院」的「在職研究生班」,而且在「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獲得了法學博士學位!據說近年來已禁止各校再開辦在職研究生班,雖然讀研究生班不等同於讀研究生。

「五人幫」垮台後,清華曾大肆招兵買馬,延攪文、理、法科的專業人才,努力想恢復成綜合大學,他們用具體行動完全否定了院系調整。清華的內鬥專家總是想把北大壓下去,以使在綜合大學的排名中清華能排在北大的前面。1989年的六四慘案給了他們機會,該年秋季起連續4年,北大的新生必須接受一年軍訓,文科(多人常把文科和法科混為一談統稱作「文科」。到文革前、至少是筆者求學北大時該校文科轄有漢語言文學系即中文系、西方語言文學系、東方語言文學系、俄羅斯語言文學系、歷史系、圖書館學專科、哲學系、經濟系、法律系等9個系科)的一年級新生去石家莊,理科9個系(筆者畢業后第一個學期即1958年秋季起北大物理系分解為物理系、無線電電子學系、地球物理系和技術物理4個系,並和數學系合作新建了計算機系,再加上原有的數學系、化學系、地學系和生物系,因此到「大躍進」開始時北大理科也含有了9個系)的新生去信陽;大一處長知識的絕佳年齡段,學生(家長也不想讓孩子)到軍營去浪費一年青春,於是全國優秀高中畢業生紛紛棄北大而報考清華,客觀上清華是六四鎮壓的受惠者。廣場的學生領袖中不見清華身影,王丹是北大歷史系學生。1984年天安門前國慶遊行隊伍中的北大學生突然打出了「小平您好」橫幅,使得鄧小平十分受用;1989年天安門前血跡未乾時,北大學生宿舍樓垂下了血紅長卷「小平您好狠!」,龍顏怎不大怒,北大必須懲罰。受軍訓懲罰的還有上海復旦大學,六四前江澤民是上海市委書記。全國僅北大復旦二校受新生一年軍訓的懲罰,有些人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睚眥之怨必報。六四后再一次萬馬齊喑究可哀了。其後,中共第四代政治局常委中胡錦濤、吳邦國、黃菊、吳官正等4人皆畢業於院系調整后的清華(其餘曾慶紅等5人也都是讀的工科院校),又給了清華一次抬升自己的機會,大大壓過了北大。世界上民選政府的負責人往往來自法科、文科,即使是理科生也沒有工科生那麼機械。非民選國家挑選接班人的順序卻好相反,因為工科生習慣於按已有的「工業標準」行事,不肯越雷池一步,相對於其他學科的學生,他們最墨守成規,最聽話。

清華曾花納稅人的錢建造了一座精緻的小別墅,供82歲的楊振寧和他28歲的小嬌妻居住,為免老人上下樓腿腳不便,在這二層建築中也設置了電梯。築壇拜將吧,以圖抬高清華身價。這位美國公民到中國來養老了,大陸的上帝還賜給了他一件最後的禮物,老牛吃嫩草,不亦樂乎,當然他也曾主動投桃報李。1995年6月13日楊振寧給王淦昌寫信反對王在一個月前簽字要求平反六四,他寫道:「淦昌先生:附上我最近收到的一封信與附件。……他們之中有我所鄙視的方勵之。……。先生的簽字被利用來製造不利中國十二億人民的事也許不是先生當初所料到的。這是嚴重的事,是我認為極不幸的事。」楊用官方口吻對長其一輩的物理學家王淦昌進行了露骨威脅「這是嚴重的事」!時年88歲的王淦昌先生是葉企孫先生最年長的高足,王先生在中微子、反粒子等方面的傑出貢獻屹立在了世界前沿,他提出的多束激光聚焦「點燃」核聚變觀念,是根本解決世界能源(而且是清潔的)問題的一條道路,王淦昌還具體領導了中國的原子彈和氫彈的研製工作,被周培源先生稱之為中國氫彈之父,王淦昌曾任核工業部副部長,當然是「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和中國科學院院士。楊振寧為拍馬屁對德高望重的王淦昌先生如此傲慢激起了世界物理學界的公憤,無非他是1957年度諾貝爾物理獎獲得者之一吧。當年,李政道從重粒子衰變數據看出了端倪,萌發了微觀物質世界在弱相互作用下宇稱不守恆理念,立即授意從事重粒子衰變的實驗物理組(其中有3人後來獲得了1988年度諾貝爾物理獎)重新分析實驗資料,從而證實了李的理論。這之後,堅稱宇稱守恆的楊振寧接受了不守恆的宇稱理念(Parity idea),要李暫緩發表論文,說可以在數學上把文章寫得更漂亮些,並擴大到輕粒子的衰變過程以表明宇稱不守恆的普適性。同為中國籍學者在美拼搏不容易,應互相提攜,李政道接受了楊的要求,雖然這要冒被他人先發表的風險。在蘇州人李政道的建議下太倉人吳健雄(曾任美國物理學會主席)設計進行了最穩定的輕粒子即中子的貝塔衰變(β Decay)實驗,這個著名實驗完成了對宇稱不守恆理論的普適證實。1956年10月李楊合署的論文《弱相互作用中宇稱守恆的問題》發表(李政道的名字列在首位)之後,第二年就獲得了諾貝爾物理獎,這在諾貝爾獎的歷史上極為罕見,因為該論文更新了對物質世界的基本認識。頒獎時楊振寧要求按中國習俗以年長4歲為由先上台領獎。獲得諾獎25年後楊振寧說兩人合寫的論文90%是他起的頭、他做的主要突破、他執筆寫的文章、包括Parity(宇稱)文章在內!楊振寧先生自有他的物理學光輝成就,但也不能如此顛倒黑白。和技術發明一樣在科學發現領域里只有第一沒有第二。李楊公案在世界物理學界是清晰的,然而在中國大陸,出乎政治考量,一些人、包括媒體一直在往楊振寧先生臉上貼金,雖然毛澤東死後多年來李政道對中國大陸的貢獻遠大於楊振寧。由美國總統發起的勞倫斯獎(Lawrence Prize,美國人勞倫斯全名Ernest Orlando Lawrence,他是1939年度諾貝爾物理獎得主)是美國國內最隆重的自然科學獎項,自1960年頒發至今,已有232名美國人獲此殊榮,李政道、丁肇中(因發現被其命名為J粒子的重粒子在1976年獲諾貝爾物理獎)等8名華裔科學家榜上有名,楊振寧名落孫山。六四后不久,楊振寧出了一本講演集,扉頁上是他和那時站台的最大劊子手李鵬的合影。李政道參加了1989年五六月間在北京香山舉辦的國際粒子物理理論討論會後,他在論文集序言中寫道:將此集獻給「六四」死難者。兩人對六四的態度何其鮮明!

清華己吞併有藝術學院——可惜它不在清華園中,能起到多少綜合大學中各學科互相滋養的作用?據說清華還將設醫學院建附屬醫院(有人說己收納東郊的酒仙橋職工醫院為附屬醫院,不知真假)……。不過,辦成一流大學談何容易,辦學不是開店,那是需要積累的,人才、設備、學風、精神等等各方面的積累。大學更需要正在起學術帶頭作用的大師。何況還有那麼多的工科院校都想擴展成綜合大學,在和清華爭人才爭資源。有人說不能否定前三十年,清華等校卻陽奉陰違,在徹底否定前三十年的毛澤東教育路線,努力把自己辦成綜合大學。

除了間或做研究工作的時期外,上世紀三十年代前期饒毓泰先生即先後擔任了北大物理系主任和北大理學院院長,理學院包含數學、物理、化學、地學、生物等五系;葉企孫先生則在二十年代後期就先後擔任了清華物理系主任和清華理學院院長。1945年葉企孫辭去中央研究院總幹事後任職西南聯大理學院院長,饒毓泰則一直是西南聯大物理系主任。由於清華在庚款留學中的特殊地位,葉先生並多年主持了選派青年俊才出國深造事宜,例如他拍板叫趙九章去學高空氣象學、王大珩學應用光學、錢學森學空氣動力學(並安排其先在清華補一年基礎)、馬大猷學電聲學、顧功敘學地球物理、吳學藺學鋼鐵金屬學、熊彎靄學彈道學、王兆振學實用無線電學、王透明學無鐵合金金屬學……以填補國內空白,葉企孫先生當真是中國科學技術現代化的總設計師。王淦昌、林家翹、王竹溪、張宗邃、彭桓武、錢三強、錢偉長、胡寧、陳芳允、趙忠堯、屠守鍔、陳省身、鄧稼先、朱光亞等人是葉先生的學生,吳健雄、程開甲、錢驥、楊振寧(北大物理八耆宿之一王竹溪的弟子)、于敏、周光召等人則是葉先生學生的學生,華羅庚也深得葉先生提攜,這些人的出國提高自仍和葉先生有關。饒毓泰和葉企孫對中國物理學的貢獻實是纏繞一起難以區分。

饒、葉二師除了個人傑出的學術成就外,更大的貢獻是組織領導中國物理學界在「解放」前近二十年中取得了長足發展,並造就了一批著名物理學家,1999年9月公布的中國「兩彈一星」23位元勛(純金獎章皆重515克)極大多數出自這一群體。此前是積累不足,其後的風光不再不符合自然規律。「解放」及「院系調整」遏止了葉、饒二師的領導和組織特長,實是中國物理學界的重大損失。不過即使讓他們恢複原職又能如何?毛澤東們怎肯在科學技術領域放棄黨的領導!不是三年五年,不是十年八年,專政大陸六十多年,竟出不了一個諾貝爾物理獎獲得者,同時期內美國有92人獲諾貝爾物理獎(中華民國籍的諾獎獲得者李政道和楊振寧沒有統計進這92人之列),日本有10人,蘇聯加俄國是12人,中國大陸一個也沒有,丟盡了臉面,算什麼「大國」!可就是不允許批判到處鶯歌燕舞、風景這邊獨好之類自欺欺人的鬼話。

1968年「清理階級隊伍」時77歲的饒毓泰先生被指責為「裡通外國」,於10月16日在自來水管上自縊身亡,他用生命捍衛了自己的尊嚴,士可殺不可辱!各行各業的出類拔萃者,從唱黃梅戲的嚴鳳英到物理學家饒毓泰,都得死,否則怎麼顯出「偉大導師、偉大領袖、偉大統帥、偉大舵手」的偉大!1968年「清理階級隊伍」時,「兩彈一星」元勛趙九章也自殺身亡了,年僅 61歲;另一位「兩彈一星」元勛姚桐斌則在「清理階級隊伍」時遭「左派」頭頭們(下列「百度百科」網頁http://baike.baidu.com/view/57080.htm上就寫作「『左派』頭頭們」及「『無產階級革命派』的頭頭」)暴打致死,只活了46年、還差87天!雖然到1999年、在31年後沒有忘記趙、姚二人,被追謚為元勛,然而人死不能復生,有多大意義?他們也都成了前三十年中毛澤東統治路線的冤死者,遑論他人。奪權后自封為中共第二代領袖的鄧小平只是否定了毛澤東對「無產階級革命家」的打擊,然後由他們重新上台執掌朝政,他給1981年6月底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定的調子是「毛澤東思想這個旗幟丟不得。丟掉了這個旗幟,實際上就否定了我們黨的光輝歷史。……給毛澤東同志抹黑,也就是給我們黨、我們國家抹黑。」不否定前三十年,不大張旗鼓徹底批判前三十年的毛澤東路線,難道真要如一千一百多年前的晚唐詩人杜牧所言「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加害葉企孫的罪名是「漢奸、特務」,1967年他遭到了北大紅衛兵的揪斗,到1968年「清理階級隊伍」時於6月28日則進一步由中共中央軍委辦事組逮捕坐牢一年半,出獄後繼續被隔離審查,「敵我矛盾性質,按人民內部矛盾處理」,受盡凌辱,后已身患重病,淹淹漬漬含冤死於1977年1月13日,時年79歲。期間本應該也有能力幫助恩師之人,例如從大躍進伊始就深得皇寵的錢學森,沒有在經濟上或精神上或政治上對葉先生伸出緩手,避之猶恐不及。葉先生終生未娶,生活上自我照料能力較弱,每月360元的一級教授工資領取后悉交,這位老頭保姆在四年大飢荒時期(官方叫「三年困難時期」)滿海淀滿北京給葉先生購買高價食品,文革伊始他們把葉先生的保姆趕跑了,叫葉先生何以堪受!筆者曾去北大旁聽過葉先生開講的「鐵磁學」,但我算不得是他的學生,雖然葉先生對正戴帽或已摘帽的右派學生從未避過嫌。1976年秋筆者也曾在32路公共汽車中關村站遇到過葉先生,彼時葉先生已十分狼狽。

和吳大猷先生的晚年相比,饒、葉二先生活得太憋屈了。到1986年,饒、葉二先生雖已先後得到徹底平反,然而逝者如斯夫,死後哀榮,對本人又有多少意義?鳴呼,饒毓泰先生,葉企孫先生,二位中國近代物理學的奠基人!

《北大物理百年》第一版共發行4000冊,早已分發完畢,仍有很多單位和個人索要。北大物理學院說第二版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加印,充分供應,這可和北大物理學院校友會秘書宋亞男女士聯繫,她的郵箱是<[email protected]>。

      2014年4月29日(北大右派學生林昭遇難46周年忌日)完稿

 

林昭原名彭令昭,1949年畢業於蘇州教會學校景海女中高中部,該校房舍現為蘇州大學圖書館善本書部。1949年7月彭令昭「參加革命」,是政治短訓班性質的「蘇南新聞專科學校」,沒躭多久學員們就被拉去參加了蘇南地區的「土改」,因此她若還在人世將享受「離休」待遇。土革結束后彭令昭作為接收幹部之一進駐了《常州民報》,該報后改名《常州日報》。為提高自己的學識,1954年彭令昭考入北大中文系新聞專業,在「調干生」中她的成績名列江蘇文科最高分,進北大后也是個又紅又專的好學生。1958年1月彭令昭被補划為右派分子,開始了她的苦難生涯。和絕大多數(或說全部)學生右派一樣,林昭是在被戴上「右派分子」帽子后才被「培養」成右派分子。但她覺悟得非常快速,進行了慘烈的殊死抗爭,1968年4月29日「清理階級隊伍」時在上海提籃橋監獄里遭殺害,時年37歲,未婚。在那個一個人說了算的「毛澤東時代」,他要你死,不得不死,你必須死,真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東風惡啊。1979年北大黨委給林昭的死靈魂發去了右派改正通知單,1981年12月30日上海高院復判宣告林昭無罪。1980年12月11日在北京的中國新聞社禮堂,舉辦了隆重的林昭追悼會,參加者有北大中文系主任、人大新聞系主任、全國政協副秘書長等官方背景人士,以及眾多新聞界名人。追悼會上有一副著名的無字輓聯,上聯是一個大大的疑問號「?」,下聯是一個大大的驚嘆號「!」。2004年4月22日林昭骨灰入墓,安葬在蘇州靈岩山北麓安息公墓末層右側第二進,全世界全中國的炎黃子孫至今仍絡繹不絕前來蘇州拜謁祭掃聖女林昭墓。     

又及  2014年5月29日

 

2015年1月出版了《北大物理百年》電子版的第三版(官方下載地址http://pan.baidu.com/s/1i347wG1,約50M),和第二版相比改正了個別學生的名字。修改之處那麼少,為節約計沒有重新製版,第三次印刷時仍沿用了第二版的底版,因此紙質《北大物理百年》沒有第三版,只有第二版的再次印刷,以為兌現「第二版……充分供應」之承諾。

[email protected]  2015年5月30日補充照片

來源:北京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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