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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威尔的《评注民族主义》导读:意识形态及其分子们的画像(上)

2023年09月21日 7:33 PDF版 分享转发

的《评注民族主义》导读:意识形态及其分子们的画像(上)

仲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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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於奥威尔在《评注》中谈到的意识形态及其分子及党团问题,大陆中国及其社会,台湾民进党及时下台湾社会的文化及政治生活的氛围,分别为理解和把握奥威尔的《评注民族主义》提供了在不同性质的社会中其存在的最好的教科书式的验证案例。

半个世纪後,在中文世界中出现的两个政党及其群体,以及由此衍生的社会的政治及文化的走向,也充分显示出奥威尔这篇写於一九四五年的对於意识形态问题描述与辨析的锐利、准确。这样的作家堪称爲伟大。

——引自作者对意识形态问题的评述

目录

上部:《评注民族主义》导读

1.奥威尔新版《评注民族主义》在英文、德文及中文界的不同反映

1-1.第一次单独出版的英文《评注民族主义》:

1-2.第一次单独出版的德文译本《关於民族主义》:

1-3.关於奥威尔的民族主义在德文界引起的思想讨论:

1-4.关於奥威尔《评注民族主义》在中文世界的反响:

2.奥威尔《评注民族主义》导读

2-1.为什麽中文译文需要导读:

2-2.奥威尔笔下的民族主义说的是什麽:

2-3.具有民族主义心态的的三种表现:

2-4.具有民族主义精神的知识分子的三种恶质

2-5.具有民族主义思维方式的知识分子的三种类型:

2-6.具有民族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罔顾事实、丧失体面:

2-7.共产党及各类政治化的宗教主义者是最典型的民族主义式的分子:

2-8.战胜及克服民族主义式的思维方式及心态只有普适道德及认真谦虚的思想:

下部:《评注民族主义》解读

3.解读奥威尔的《评注民族主义》

3-1关於解读:

3-2.世纪性问题——意识形态问题:

3-3.从《动物庄园》、《评注民族主义》到《一九八四》:

3-4.意识形态与知识分子问题:

3-5.意识形态及其分子与啓蒙及啓蒙运动——啓蒙的对象首先是知识人及知识问题:

3-6.《评注民族主义》对於中文社会及其读者的特殊意义:

 

上部:《评注民族主义》导读

1.奥威尔新版《评注民族主义》在英文、德文及中文界的不同反映

1-1.第一次单独出版的英文《评注民族主义》:

出生於一九〇三年,四十七年半後,一九五〇年一月二十一日辞世的着名作家奥威尔(George Orwell),以其反对极权主义的两部作品,《动物庄园》和《一九八四》传世流芳。

时下,在二〇一八年——时过七十三年後,他的另一部作品,发表於一九四五年十月《着论》(polemic)杂志的《评注民族主义》(Notes to Nationalism),被作为专题书籍,整理後第一次结集在英国出版。

它之所以突然得到英国精神及知识领域的重视,结集单独出版,是因爲英国着名的企鹅出版社,为庆祝二〇一五年企鹅创立时推出现代经典丛书出版八十年而推出五十本经典性的纪念书籍。奥威尔的这本书作为广告的第七本。企鹅出版社的这套丛书久负盛名,物美价廉,选题及翻译都恰如其分地对得起现代及经典两个单词。出版社在书的封底页所印的介绍中说:

“用以庆祝标志企鹅现代经典系列开拓性精神的这五十本书,每本都集中体现了其当代性、国际观的格调。它所包括的作者从凯西•阿克(Kathy Acker)到詹姆斯•鲍德温(James Baldwin),从杜鲁门•卡波特(Truman Capote)到斯坦尼斯垃夫•莱姆(Stanislaw Lem),从乔治•奥威尔到雪丽•杰克逊(Shirley Jackson)。 文章放纵不羁且鼓舞人心;诗歌动人情怀幷令人不安;故事超越现实、玄妙入神;它带领我们从独特的美国南部到现代日本,从纽约的地下风光到最远的外星太空。”

其次,这本书的题目及内容被选进丛书。幷且立即受到英国乃至及整个西方的重视还因爲二〇一八年当时西方社会的文化、社会及政治形势。

二〇一六年,英国通过公投退出欧洲共同体。这使得如何看待英国国家的“本体”问题,欧洲统一问题,民族主义问题都再次成为英国社会的政治、社会及文化思想的争论问题。事实上,对於欧洲,从新世纪——二十一世纪初期,民族主义问题,各类原教旨主义——基督教及伊斯兰教,乃至各类变体宗教及民族主义、地域主义都逐渐风行起来。百年从来没有过的巨大的难民潮更加剧了这些问题的混乱及热度。火上浇油的更有美国的川普及基督教原教旨主义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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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乃至美国的这种思潮及社会潮流的兴起,远自二百年前的欧洲发生的宗教性的箩蔓缔科运动,近由八九年开始越演越烈的带有强烈的西方文化封闭性的历史终结论及杭亭顿的文化冲突论。这使得从十九世纪以来在欧洲一次又一次地激化的民族主义问题,在二战结束後,重新强调普适及合作和统一的巨大声浪中,不仅没有得到消融而且再次成为社会性的焦点问题。

第三,这本书涉及的内容及辨析的问题,以及它所使用的方式,即这本书的性质决定了它雅俗共赏,具体生动,紧扣现实,无论对於学术界、知识界,还是对於媒体及一般社会的读者都极具吸引力。

作爲单行本出版这本书的题目沿用了论文原题目,《评注民族主义》。单是从当初发表它的杂志的性质就可以知道,这不是一篇专门只谈民族主义,只是针对社会政治问题的文章。《着论》是一本哲学性杂志,在它上面发表的文章主要是针对学术界、知识界,以及在当时社会所关注的各类哲学问题、心理学及美学问题。作爲文学家的奥威尔在这样一种性质的杂志上发表文章,可知其所关注的“民族主义”一定是哲学性、心理性乃至事关人们的性格趣味的文学批评性的文字。

1-2.第一次单独出版的德文译本《关於民族主义》:

如前面提到的,欧洲社会进入新世纪後的政治及社会问题,以及现实的政治形势决定了这本小册子一经出版,就立即在欧洲社会産生了广泛的影响。知识界、出版界几乎是以接力棒式的无间隙迎接速度,於一年後的二〇二〇年一月出版了德文译本,书名为《Über Nationalismus》——《关於民族主义》。这又是一个第一次——奥威尔的这篇文章七十五年来第一次翻译成德文。奥威尔论民族主义-2.jpg

应该说这本书幷不是企鹅出版社2018年的《评注民族主义》的德文版,不仅因为德文书的书名不是直接译於企鹅版,而且因爲书的末页所印制的文章来源是第一次发表的一九四五年十月的《着论》杂志,以及一九六八年出版的奥威尔的英文文集《The Collected Essays, Journalism and Letters of George Orwell》(Volume. 3:《As I Please》)。此外,德文版的这本书的封面还特别用小标题强调——该书请慕尼黑大学当代社会学家,也是奥威尔研究专家教授纳西(Armin Nassehi)专门撰写评述性的後记。所以这本书在德国的出版,应该说是看到英文企鹅版出版的意义及影响,德国出版界知识界立即着手、独立出版的一本书。由此可知,二〇一八年在英国重新出版的这篇文章,这本小册子——奥威尔对於民族主义的论述,着实地震动了德国及欧洲的知识界及社会的政治文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德文版的这本篇幅不大的小册子及纳西教授的後记立即在德文报刊上受到广泛的推荐及评介。

在二〇二〇年这份四十一页的文本,总共六十四页的薄书首次以德语出版後,一月十九号的,德国影响最大的报刊之一《世界报》的周日版评述它说:“它读起来就像是现在才第一次出版的文章,似乎奥威尔早已熟悉了我们互联网上仇恨言论及其形成的殿堂回声一样。”

二十一号的《莱茵邮报》(Rheinische Post)施罗德(Lothar Schröder)的文章说:“乔治•奥威尔发表於一九四五年的一篇文章,现在已首次单独成书出版,且第一次翻译成德文出版。即使在今天看来,它依然一如既往地具有话题性、启人心智、精彩绝伦。

北德意志文化电台二十二号介绍它说:乔治•奥威尔的小册子《论民族主义》清楚地表明,归根结底,我们这个时代的所谓民族主义也没有什麽原创性想法。(NDR Kultur)

在二十五号出版的德国着名的《焦点周刊》的书评中,乌韦•维特施托克说:奥威尔的警告虽然已经有七十五年的历史了,但是鉴於时下很多民族主义再次抬头,能重新读到它,真是太好了。(Uwe Wittstock ― Focus)

同日出版的,创办於一八九三年的瑞士的全国性报刊《每日导报》则说:乔治•奥威尔很早就开始对抗各类假新闻,以及那些被人精心构制吹起的语言气泡。现在他的充满洞察力的文章《评注民族主义》第一次被翻译成德语出版。(Tages-Anzeiger)

次日二十六号出版的享誉全球的瑞士《新苏黎世报》周日版,刊登了曼弗雷德•帕普斯特(Manfred Papst)的评述,他说:虽然人们可以将奥威尔的文章看作是讲述二战遗留的战争废墟问题的历史文献,但是你会发现,它对於分析当前世界的政治形势竟然也是非常有针对性及成效。(Neue Zürcher Zeitung am Sonntag)

在德国《莱比锡人民报》(Leipziger Volkszeitung)三十一号报纸上,弗雷舍尔(Janina Fleischer)写道:至少有两个原因使得这篇文字重新出版恰逢其时,即英国退出欧盟以及世界性范围的民族主义的普遍抬头。

不仅北德意志电台文化节目介绍这本书,西南德意志电台(SWR 2)二月六号也推出对这本书的书评,萨克斯(Konstantin Sakkas)认为,“奥威尔的《论民族主义》可谓是一本道德和智慧的指南,它甚至是一所由健全精神笼罩的知性主义的学校,一本引导人们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民主主义者的,幷最终成爲一个健全精神的人的说明书。

柏林-布兰登堡广播电台(rbb Kultur)的文化频道在同一天发表的迪特施莱特(Frank Dietschreit)的书评中则强调说,“奥威尔对意识形态的批判在今天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德国公共广播电台文化频道(Deutschlandfunk Kultur)三月九号发表的格鲁伯尔(Georg Gruber)的评述说,“奥威尔所讨论的问题,在发表七十五年後竟仍然让我们在今天的讨论中获益匪浅。”

1-3. 关於奥威尔的民族主义在德文界引起的思想讨论:

如上所述,很多德国媒体的书评中都由民族主义问题而进一步看到了奥威尔在“思想领域”中的深刻而广泛的贡献。皮萨(Peter Pisa)在全国发行的每周出版《信使报》(Kurier)二月八号版中说,“奥威尔鄙视那些不关心事实的所谓知识分子精英。他所构筑的思想大厦甚至在今天看来也可以说是最新的。”

上面所引述的不同倾向,不同领域中的报刊媒体,甚至展开了连续的评介及讨论。例如《新苏黎世报》,二月十三日发表的梅德尔女士(Claudia Mäder)的文章强调,乔治•奥威尔在一九四五年撰写的这篇文章,今天仍然非常值得一读。

在这篇只有大约四百五十字的简洁评论中,该报着名的评论家梅德尔显示的卓越的思想及语言能力,举重若轻,刀刀入木三分。她首先指出:奥威尔的《一九八四》已成经典,它不仅揭示了极权主义社会的文化性质,而且在数字化时代让人们更加深刻地看到它的意义。与之相比,发表於七十四年前的这篇关於民族主义的文字却没有产生如此的影响。

她说,由於今天世界的形势,民族主义再次兴起,你可以把这篇文字的题目理解为是围绕民族主义而让你感到它的“新颖处”。但是,奥威尔在那时就开章明义地说,他是权宜之计,姑且使用民族主义这个词。事实上他谈的不是具有任何特定内容及观念的问题、学说,或者说意识形态,而是影响到对所有问题思考的、具有普遍性的“心态”。

奥威尔认为,这个心态有两个特点,首先它认爲可以把人像昆虫一样地分类、分群,其次这个群体把对群体的认同及群体的利益放在淩驾於每个个体的首位。对此,奥威尔说,民族、国家、教会、文化、种族、肤色、阶级、党、地域乃至和平主义都可以充当划分群体的标准。而一旦把这类观念置於个人之上,人们就会对现实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有了这样的心态,这样的观念性的群体认同就也使得任何一般性,例行地言语方式成为不可能,人们之间,群体之间也就无法沟通。

她说奥威尔的这篇文章,爲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实际的诊断这类思想的工具。而对於奥威尔此文的理解,她在文末还特别推荐读者阅读纳塞伊(Armin Nassehi)写的後记。

关於德文本纳塞伊教授的後记,由於思路清晰、明确且发人深思,因而受到很多书评的同时推荐。伴随这些广泛的推荐、评介以及讨论,这本德文版的,《关於民族主义》在当年就几次印刷而成爲《明镜周刊》重点推荐的畅销书。笔者在该书出版之後的第三年,二三年七月购买的这本二手书,只比原价便宜一个欧元,且书上记满符号及笔记,甚至有不少摘录贴纸,可见前拥有者阅读之仔细。而二手书的价格,也反映出该书在德国社会引起的重视及产生的广泛影响。

1-4. 关於奥威尔《评注民族主义》在中文世界的反响:

与在英国的出版影响和在德国出版後的反应及讨论,在学界及社会的影响相比,中文界的情况则十分令人深思。

中文读者其实比欧洲母语为德语的人更加幸运。因为奥威尔的这篇文章的中文译文早在十几年前,二〇一一年五月就已经在中国大陆出版,文章题目翻译爲“民族主义札记”,收在由译林出版社出版,李存捧翻译的奥威尔的文集《政治与文学》中。在出版之後,在网路及学界和大学有不多的推介文章,然而都是围绕在狭义的民族主义一词上,且以论代史,用马列教科书的话语指点江山。对於奥威尔所强调的“姑且用之”的这个术语的广义含蕴,可以说没有任何涉及。而那时在港台及海外中文世界,不仅奥威尔所强调的心态、思维方式,而且狭义的民族主义及地域主义都极为激烈地存在及迅速地蔓延,但是这篇已经有中文译文的奥威尔的文字,十年间居然几可说没有被人注意,有过有针对性的讨论及辨析。

在二〇一八年这本书在英国出版後,这本书在大陆乃至香港开始引起注意,以及介绍。就笔者在网路上搜索到的信息,在大陆的还是反应比香港,更比台湾及海外要早且多。在大陆的反应使得中文世界不仅有文章提到英国的出版,且又出现了几个新的译本。

就中文界的这一反应情况,更令人遗憾的是,无论就狭义的民族主义还是广义的“民族主义”一词所代表的心态及思想倾向,都面临十分严重问题的,居住在欧美,以及生活在台湾的华人所谓精英中,竟然没有人对英国的再版,以及近在海外华人身边的“反应及讨论”有所关注,幷且有相应的反应。

这尤其是对台湾来说,台独带来的地域主义已经为本土的文化、社会及政治,亚洲及国际的政治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无论“肯定台独”还是“负面辨析台独”问题,无论狭义的民族主义问题,还是广义的心态、精神状态、思维方式带来的文化政治影响,对台湾来说都是一个迫在眉睫,不能回避的问题。因为诚如德国的书评及讨论所说,奥威尔的这篇文字不仅具有现实性,而且非常直接地在讨论狭义及广义的民族主义及地域主义的问题。

所以在中文界出现的这三种情况——无论在大陆知识界——其可谓和欧美一般社会的感知有巨大的差异,还是在港台及海外——其竟然毫无所感,都让我们清楚地看到,这两代所谓知识精英,从根本上缺乏对思想及社会问题,乃至对学术研究及其状态的感知能力。

而这个现象更凸显了奥威尔这篇文字的隽永性、深刻性。因为诚如《评注民族主义》书中所具体论述的,具有民族主义思想倾向及心态的知识人,被蒙蔽了看到现实的视力,扭曲了正常评论,乃至审美趣味!所以评介、导读及解读,以及具体详尽地讨论奥威尔的《评注民族主义》,在中文界远比在西文界更有针对性,更为必要。

2.奥威尔《评注民族主义》导读

2-1.为什麽中文译文需要导读:

导读,应该说是两门不同的语言对译的文本的特殊産物,尤其是对於中文这样的象形声像文字和西文拼音文字——两种不同文化及思维方式的文字的翻译。1737483-George-Orwell-Quote-Don-t-you-see-that-the-whole-aim-of-Newspeak.jpg

导读涉及的是对於译文与原文意义有哪些不同及区别的带有方向性的解释。其原因因爲语言是一种思维的表述方式,不同语言是不可通约的不同文化的産物。这意谓着的就是,科学哲学家波普所说的,语言之间不可能対译。一切翻译不过是一种解释,模拟。

在这个大前提下,对於文字的理解还存在着不同的知识框架下的不同理解,即认识论问题上的“观察渗透着理论”。观察一件事物,理解一个单词及句子,依赖观察者的思想框架。所以奥威尔才会在《一九八四》中再三再四地强调——大洋国的真理部非常清楚一种新话和新思维的重要性。新话和新思维的使用会使大洋国的人到二〇五〇年就是再看到原来文献也不再会想到以前的意义。例如自由一词,按照大洋国真理部的哲学术语翻译手册翻译,未来靠翻译了解外国的着述和思想的大洋国的人,再也不会想到那些文本原来的意义,思想史上曾经有过的“自由”及其“自由主义”的含义。所以,在自己的思维框架中由於大洋国的教育,已经没有了原来意义的思维方式及语言方式的人翻译出来的文字,且使用了大洋国规定的建立在马克思教科书基础上的哲学对照词典的译文,可以肯定地说+——不会与原文相应。

最後就是中文界从五四後形成的对於西方文化思想理解的惯性习惯——“附会”。它可以说是五四胡适们开创的一代乃至几代的通病,包括今天公开声称自己继承了胡适的余英时先生们。这一倾向几乎拥有了所有中文有关附会的成语的特性:牵强附会、穿凿附会乃至寻声、牵合、假借附会。除了捕风捉影外,甚至谈西学居然会望中文翻译文字生意。

上述这些特点直接导致奥威尔的这篇文字,甚至包括已经出版的他的《动物庄园》和《一九八四》的中文译文,在阅读时都必须予以导读。

2-2.奥威尔笔下的民族主义说的是什麽:

对於如何理解奥威尔的这篇《评注民族主义》,事实上,奥威尔亦如中文成语所说——开门见山、开宗明义地首先就点名他要说的是什麽,然後才围绕於此如剥洋葱那样地层层进行具体地解释展开。

为此,阅读奥威尔的《评注民族主义》的人当然也会发现:他很少或者说根本没有涉及传统意义的“民族”与“国家”的具体问题及概念讨论。他的研究围绕的是:当代使用民族主义描述的那“类”现象的“心理及精神状态,语言与思维方式”的性质。

为此,奥威尔在第一段中就说:在英语中,我们发现,有很多现象幷没有一个对应的准确的词汇描述它。例如,在我们精神中有种习惯性的思维,它几乎影响了我们对每件事的思考却一直无人能爲它定名,如他最近经常使用的“民族主义”一词。他说,读者会发现,他使用的“民族主义”一词的含义与一般人的理解不一样。他使用它,并不依附於词根“民族”,因为民族(nation)指的是单一种族,或一片地理区域。但是奥威尔在思想及语言领域中使用“民族主义”一词时,指的是一种思想及行为方式,他所指谓的更为普遍化。

奥威尔使用的“民族主义”一词及其分子的感情,依附的实体除了民族、国家也可能是教会、阶级、性别……,甚至反过来逆向而行,它不是用来指热爱某些群体及事物,而只是指憎恨某些事或物——一种排他性的群体要求。

对此,奥威尔进一步揭示:在这类指谓下,“民族主义者”理所当然地认爲,人类可以如昆虫一样地分出种属,幷贴上“好”和“坏”的标签。而这样的分类归属的思维方式,进而使得这些人除了认同其群体外,不再存在其它善恶问题,更绝对地否认了任何超越於这个群体的义务责任。

由此,奥威尔区分了如此意味的“民族主义”(Nationalism)与“爱国主义”(Patriotism)的不同。

他认为,爱国主义是基於爱某片土地或生活方式,是守卫、保护性的,不会逼迫他人接受他们的要求,更不会否定及排斥、进攻他人。相反,民族主义则反之,且完全是建立在对权力及绝对性的要求上。民族主义者的永恒目标是追求更多的权势和名利,以及在掌握权力後进一步排斥及镇压那些异於他的“民族”及群体。

奥威尔说,他之所以使用“民族主义”描述及解析类似这类看问题方式的现象,纯粹是因爲找不到其它的词汇。因爲读者可以看到在这类人那里,一个人可能不需要忠於任何国家或政府就可以持有这样的民族主义性质的思维及要求;而更爲甚的是,甚至核心的“民族主义”的“观念”及其“人群”在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可那类人却同样会使用“民族”这个术语来要求权力及其它名利。这方面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犹太人、穆斯林、基督教信徒、白色人种,虽然它们是民族主义者们最重要的感情诉诸的对象,然而对於它们却都是必须要进行严肃地质疑及辨析——是否真有这样的实体存在。因为首先在现实中,就根本就不存在对其没有争议的“定义”。

在这样的讨论基础上,奥威尔反复提醒读者,同样的特徵存在於共産主义及共産党运动中,政治化的天主教运动中,犹太复国主义及反犹主义运动,以及托洛斯基主义乃至和平主义运动中。他称这些具有同样本质,在英语以往的词汇中还找不到准确描述它们的存在物们为“易体转意性的民族主义”。对它们所说的观念或所谓实体的认同成为好坏唯一的标准,不存在任何高於它们的其它事物及义务和责任。

毫无疑问,奥威尔的这个指谓当然包括今天的各类排他的地域主义、种族优越主义,文化优越主义,以及西方有关“历史”发展的绝对性及统一性——即所谓按照西方历史及社会范畴所论述的“历史的终结”的主张及要求;各类绝对化的运动,如性解放、女权主义及性平运动等。

2-3.具有民族主义心态的知识分子的三种表现:

鉴於“民族主义”所具有的这种独特的心理状态、精神气度、思想方式及行事态度,奥威尔认为,它在英国“知识分子”中的传播与影响远比在一般民众中广泛,幷且强烈的多!

对此他列举了民族主义式的心态在这类“知识分子”中普遍存在的三种现象。

1.败坏了对政治现实的认知及评论:

由於这类“知识分子”被民族主义以及类似的观念统治,因此一切被政治问题统帅就成爲这类知识分子及其信衆的主要特点。他们幷不关心事实以及对於事实的看法,只想寻求和要求对他们所信奉的观念及依附的实体的忠诚,而这也就让他们看到事实及进行理性地思索与评述成爲不可能。爲此,也就彻底败坏了他们对於政治问题的评论及看法。

在民族主义分子,即各类意识形态化分子中寻求公正的政治评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2.彻底毁灭了审美趣味及对文学作品的公正评论:

民族主义式的心态及其倾向一定会扩展到美学评论,尤其是文学评论领域。政治统帅一切的民族主义分子,直接的结果就是意识形态败坏了他们的审美趣味。他们的美学评论,文学评论如同政治评论一样,被领先的民族主义等观念所败坏,例如,要一个西方保守政党的人士喜欢或公正评价歌颂了共産党、列宁的马雅可夫斯基,是绝对不可能的。反之,一个共产党人也绝对不可能喜欢加缪。

3.道德错位:

一个一切以民族主义,亦或其它的观念爲实体、爲最高诉求的人及群体,也注定了他们的一切行爲的道德规范,都以是否符合这个最高的利益——各类民族主义的利益爲最高判据。这种倾向决定了所有这些人一定会失去一般性——对所有人都适用的道德准则,而发生道德上的严重错位。这类人可以轻易地以国家或民族的名义不顾家庭伦理,甚至进攻、迫害乃至屠杀不符合这个要求的人。这种现象不仅在极权主义国家,而且在以民族、文化及地区爲最高诉求的民族主义、地域主义及宗教主义的国家中层出不穷。

2-4.具有民族主义精神的知识分子的三种恶质

对於民族主义及其在英国知识分子中带来的上述三个表现,奥威尔明确地表示,这就是在这篇文章中他关心的“主要是在英国知识分子中存在的反动思想”。对此他说,在英国知识分子中,占据民族主义式的思想的主要地位的是共产主义,其次是与共产主义、共产党人最接近的政治化的天主教主义。

奥威尔在这里说的反动,显然是指对於近代文艺复兴带来的啓蒙运动,对於自由主义思想的反动。而这个“接近”指的则是,民族主义及类似於它的思想倾向的各类观念主义在其宗教性倾向上的相类似及相互接近。

对此,奥威尔认爲,在这类知识分子中呈现出来的表现,主要有三种恶劣特质:

1.偏执(Obsession):

奥威尔说,具有民族主义及各类这种倾向的知识分子的言行、思考及着述,几乎只有他自己的群体的优越性。要他们隐藏其对这种观念及存在的忠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对於这类知识分子,只要对他的小团体或观念稍有微词,乃至称赞了他的对手,他就会立即感到不舒服,感到必须给予坚决的反驳。他所选择的团体乃至观念,什麽都好。如国家,其不仅政治品质和军事力量伟大,而且艺术、文学、体育、语言、人民体格、气候、风景乃至厨艺都了不起。这类人对此的痴迷甚至到了着魔地步,以爲焚烧对手肖像、旗帜,诅咒等也都有作用。

2.不稳定、易变(Instability):

虽然民族主义及类似於这种思想感情及倾向的个人及群体的“忠诚感”、“归属感”极为强烈,但是正因爲如此,这种忠诚及归属感可以因爲有利於这种思想而随时转移其运用的方式及对象。例如,在半个世纪前各国的共产党人的民族主义情怀,不容置辩地赞美和支持的是并非自己祖国的苏联;再如斯大林不是俄国人,希特勒不是德国人,拿破仑不是法国人,然而,这三个人却是这三个国家的民族主义的煽动者、代表者。

奥威尔在这里描述的这种表现,清晰明确、活灵活现,以至七十八年後的今天,一下子就让人想到台湾的台独人士。他们痛恨自己的来源地中国,却绝对化地热爱及维护日本。其最主要的原因除了他们曾经被日本统治教育过之外,更有上述的特点——既然日本是中国的敌人,那麽就一定要肯定日本。

对此,奥威尔特别指出,在欧洲很多法西斯主义者原本就是共産主义者,固执的共産主义者几天内就会变成固执的托洛斯基分子。其反方向的变化更是随时可能发生。对这种现象,他认爲,不变的是他们的精神状况和思维方式,爲了这类目的,其情感及表述内容则是随时可变的,甚至可以虚构和编造,例如所谓雅利安人种,根本就是一种不曾有的、杜撰出来的人种。

3.漠视现实(Indifference to reality)

奥威尔指出,所有的民族主义者都能做到,由於对象不同而对性质相同的事实及其间的相似性视而不见。

民族主义者不仅不会去谴责自己人犯下的暴行,而且还能对它们做到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在民族主义者的思想中,事实可以既是真实的,又是不真实的,既是知道的,又是不知道的。一件已知的事实或许由於他们对此不能忍受,因而总是被推到一边,不被允许进入逻辑思考过程,又或者它可以被纳入考虑中,但从来不被承认是事实,就是在自己内心承认也绝对不行。

每一个民族主义者都会作茧自缚,幷深陷“历史是可以被随时改变写法的”这种指导思想及其结果带来的困扰。

为此,奥威尔说,由於民族主义者们寻求的是压倒对方,压倒一切,因此打嘴仗比寻求事实来得容易,而这就使得所有具有民族主义思维性质的知识分子的争论方式及其内容,永远陷於茶馆争论水准。每人都觉得自己是争论的得胜者,有人甚至犹如患者,沉醉於自己幻想中的对权力与征服的迷蒙中,与现实完全脱节。

2-5.具有民族主义思维方式的知识分子的三种类型:

对於在知识分子中,以民族主义这种形式的符号所代表的心态和思维方式,奥威尔认爲其表现形式主要可以分爲三种类型:

1.正面肯定性的(positive):

这类民族主义是围绕着一个实体或者观念,以正面的、肯定性认同爲其主要倾向。如在英国的以英国爲至高无上的新保守主义,以及另一类包括威尔士、爱尔兰和苏格兰在内的所谓以凯尔特人爲主体,认爲其高於撒克逊人的凯尔特民族主义,以及高度认同犹太人的犹太复国主义。

2.易体转意的民族主义(transferred nationalism):

我所见的中文介绍都把奥威尔的这个术语翻译成“移情式的民族主义”。估计译者是受到弗洛伊德创立的着名“移情说”( übertragungsliebe,英文,Transference-Love)的影响。就我所了解,没有文献表明奥威尔这个概念的提出是受弗洛伊德影响。而就思想的固有倾向及其气质来说,奥威尔也应该不会受弗洛伊德很大影响,因此如果翻译成“移情”,不仅勉强而且容易产生误导。就我的认识以及参照奥威尔此文的德文译者使用的Übertragener Nationalismus,我认为,不使用以弗洛伊德的思想为基础的“移‘情’”,而译成“易体转意”更容易让读者理解奥威尔的原意,即易体及转爲其它观念替代所谓“民族主义”那类思想的“易体转意的民族主义”。

对於具有这类民族主义式的思想及其个人,奥威尔列举了五种;

1.共产主义、共产党,2.政治化的天主教主义,3.肤色情感,4.阶级情感,5.和平主义。

对於和平主义,奥威尔特别提到:

有一小撮崇尚和平的知识份子实际存在却没有表露出来的动机是对西方民主体制的仇恨,以及对极权主义制度的向往。

和平主义者的宣传,总是暗指另一方都不是好人。他们从来没有持平而论,几乎只是和英国与美国对着干。而二次大战时的那些英国和法国的反战派,反对本国的主战者,却不反对发动战争的希特勒纳粹,以至最後大部分人甚至投靠了纳粹。

3.负面否定性的(negative):

对於这一类型,奥威尔指的是,以对他们的最高诉求爲标准,绝对性地否定及反对一切对其持有负面乃至否定、反对看法的群体及其观念。对此他具体列举了1.仇英——凡是英国支持的就一定是坏的;2.反犹——公开及潜藏的一切罪恶都源於犹太人,这类情绪并没有因为希特勒的反犹受到彻底审判而消失,相反转入地下,在西方依然普遍存在;3.托洛茨基主义——斯大林一切都是错的,奥威尔说,而其实就恪守马列教条及其智力和道德要求来说,托洛茨基主义者们和斯大林及一般共産党人没有任何区别。

2-6.具有民族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罔顾事实、丧失体面:

在描述了民族主义及意识形态及其分子的思想及心理特质後,奥威尔进一步揭示说:

一个人只要具有了这种倾向,就会立即丧失对於什麽是思想上的“体面”的认知,他可以任意篡改历史,否认最确凿的事实。对此,他具体列举了五种民族主义及意识形态分子由於这种性质的爱恨,导致他们绝对不可能接受,甚至想也不能想的事实。

1.对於英国托利党人:这场战争结束後,英国的实力和威望将被削弱。

2.对於共产党人:要是俄国没有得到英国和美国协助的话,可能已经被德国人打败了。

3对於爱尔兰民族主义者:因为英国的保护,爱尔兰才能保持独立。

4.对於托派分子:俄国人民接受了斯大林的政权。

5.对於和平主义者:只有有了其他人可以运用暴力来对抗他们,发动战争及施暴的人才会保证放弃暴力。

对此,他继续针对“知识分子”的问题说:在二次世界大战中,对於战争的看法,进程的估计等,知识分子犯了远比民衆多的错误,他们更受党派倾向的支配。“比方说,我曾听到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美国军队来到欧洲不是爲了打德国人,而是镇压英国的革命。只有知识份子才会相信这样的说法,没有哪个普通人会如此愚蠢。”再如,尽管俄国人节节败退,甚至数百万人沦爲俘虏,但是那些共産党员依然认爲,这场战争的每一阶段都是俄国的胜利。

2-7.共产党及各类政治化的宗教主义者是最典型的民族主义式的分子:

在辨析民族主义一词所代表的心态及思想方式,以及具有这类倾向的群体的时候,奥威尔从始至终强调:它对知识分子的影响远远大於一般民众。对於这种影响,他在分析其意义、倾向、性质和种类的同时,还不断地以具体的表现爲例来说明它。对此,奥威尔在这篇不长的文字中最主要、并且反复强调的是:共産主义、共産党人与政治天主教主义,托洛斯基主义与正统马列主义、共産党人的同质性。EGrIC-hX4AAKkCI.jpg

1.共产主义、共产党人与政治化天主教主义:

奥威尔说,在知识份子群体中,毋庸置疑地说,具有那种民族主义式的性质心态及思想方式的是共产主义及共产党人。为此,他还特别在文中强调,在这里他是在很松散的意义上使用这个词的,它不仅包括共产党员而且也包括通常我们所说的“同路人”及那些亲俄派。他说,在此处说的共産主义者指的就是那些以苏联爲自己的祖国,认爲自己的责任就是爲俄国的政策辩护,幷且要不惜任何代价扞卫俄国的利益的人。显然,在英国的今天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对於社会的直接和间接影响,都非常巨大。

对於其它的派别,奥威尔说,在当时的英国确实也有其它形式和内容的类似的“民族主义”群体蓬勃发展,但是只要你注意那些看来甚至似乎相互矛盾的思想潮流之间的类似性,你就能把握住它将会展示出什麽内容来。

对於这些不同的派别,奥威尔特别强调,在英国的过去十到二十年,在“民族主义”所代表的这种心理、思想气质及形式上,和今天的共産主义、共産党最相对应的就是政治天主教主义。他以一位被他称爲才华横溢的作家,吉尔伯特•基思•切斯特顿(G.K.Chesterton)爲例,具体描述了陷於天主教主义倾向的知识分子及作家们的性质及倾向,当然这个描述也适用於共産党人与其他不同种类的意识形态分子。

奥威尔说,切斯特顿压抑了自己的敏锐及思想的诚实。在他生命中的最後二十年,他所写的东西都是在不停地重复同样的内容,即如“伟大属於以弗所的戴安娜”那类简单乏味地刻意卖弄小聪明。他写的每本书,每一段落,每个句子,每一故事事件,每个对话片段,都不得不在他没有能力把握其对错的问题上,来展现天主教一定会比新教或基督教范畴中的各种异类基督教派更加优越。

尽管如此,切斯特顿幷不满足於只在智力及精神层面的优越,他的这种心态让他一定要把这些转化到国家声望和军事力量上。而这就必然带来愚蠢地把拉丁国家加以理想化。为此,他愚昧低俗地歌颂法国军队,赞美战争进程;他写的赞美战争的诗就像和平主义分子的宣传材料,它们或许是,“在我们的语言中能找到的最低俗的夸夸其谈。”

在奥威尔一生的行文中,他几乎从来不直接使用“粗俗”之类如此强烈的语言来评述对手,但是在谈到共産主义和天主教主义的知识分子及作家时,却罕见地直接使用了这类词汇。他认爲,这类知识分子及作家是一堆性格有缺陷的人——粗俗、愚蠢、恶毒、虚僞。

2.托洛茨基主义与传统马列主义

奥威尔说,在松散的含义上这个词还包括无政府主义者、民主社会主义者,甚至自由主义者。在这里他用它指恪守教条的马克思主义者,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反对斯大林的统治。

对此,奥威尔强调说,有人认爲托洛茨基主义在智力和道德上比共産主义更优越。然而,二者是否有很大差别是有疑问的。最典型的托派分子原来都是共産党员,它们经历了左翼化的运动而信奉了托洛茨基主义。爲此,除了那些已经入党多年成爲习惯性的共産党分子外,其余的党员都随时可能投身到托洛茨基主义们的怀抱。但是,相反的情况没有这麽经常频繁地发生,至於爲什麽,他说,就不清楚了。

对於知识分子的这种表现,奥威尔特别指出说:

偏执狂幷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事实上,没有哪个思想狭隘的民族主义者能写出一本在几年後仍然值得一读的书籍,这一事实对我们从事写作和认识写作肯定具有除臭作用。

2-8.战胜及克服民族主义式的思维方式及心态只有普适道德及认真谦虚的思想:

在这篇着述的结尾,奥威尔提出了如何克服和战胜民族主义式的各类思想,以及个人及团体给社会带来的问题。

对此奥威尔说,虽然在这篇文章中,关於更深层的民族主义性质的心态及思想産生和传播的原因,由於题目太大而不能够展开,但是在这里,我们却足以能谈的是——它在知识分子中所産生的那些扭曲图像及其行爲思想,以及我们是否能够对抗、克服这类倾向。

对於我们能否克服这种倾向,奥威尔说:我们是否有摆脱它的可能?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们能够与之抗争,而这正是道德应做的事!

我们首先要去探索真实的自己,发现自己真实的情感,幷爲不可避免的偏见留出余地。如果你有了民族主义式的心态及冲动,你不可能只靠动脑筋,就能摆脱它们。但至少你可以认识到你有这样的情感,且应该阻止这样的情感,幷反省及约束精神上的这类判断。

在政治行动中,冲动是不可避免的,有时甚至是必要的,但这样的情感冲动,也应当与接受冷静下来观看“现实的能力”并存。而要做到这一点,奥威尔再次强调:

需要道德上的努力!

然而就此而言,他认爲在当代英语文学中探讨我们这个时代的重要争论问题时,显示出来的却是,我们之中竟然只有很少的人在准备作这种努力。

2023.9.9 德国·埃森 初稿

来源:北京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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