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主持人：方偉

主持人：方偉

嘉宾：方偉

2016年10月3日 节目时长：11分44秒

前边两集我们都在讲美国的立法机构，也就是国会，他的结构和职能。因为各个州的大小不同，所以在国会代表人数怎么分配，就是个问题。为此，费城会议上发生了长时间的争执，最后好不容易才达成了一个妥协的方案，那就是实行两院制。其中，众议院按人口比例分代表人数，每4万人出一名代表；参议院不分大小，每州就两个人。这样一来，一定程度上平衡了大州和小州之间的矛盾。众议员的参选资格略微低一些，它的任期也很短，只有2年，所以更换人选很频繁。而且它从一开始就是由人民直接选举产生的。相比之下，参议员的参选门槛略高一些，任期是6年，更换不那么频繁。参议员一开始也不是由人民直选的，而是各个州的议会推举产生的。一直到1913年，宪法第17修正案得到通过之后，参议员才开始变成由人民直接选举。从这些特点可以看出来，众议员更接地气一点，参议员则有点精英化。其实是这样的，在很多别的民主国家，众议院叫下议院，参议院叫上议院，这个名字也反应了它的特点。比如在英国，原来的上议院都是贵族，下议院才是平民选出来的。这么说来，是不是众议员的权力就比参议员小呢？这也未必，比如在加税、减税的问题上，众议员才有发言权。

我们今天来聊聊三权分立的美国政府中，第二个重要组成部分—行政权。我们之前已经讲过了，行政权和立法权在民主国家里不一定是独立的，比如德国实行的内阁制，行政权就归属于立法机构里多数党组成的内阁。像美国这样三权分立的国家，世界上还真不多。那三权分立的一个最大特点是什么呢？就是总统的权力特别大，他有时可以独当一面。总统是最高的行政长官，同时又是国家元首，在美国他还兼任着三军统帅的责任。

其实，在费城制宪会议上，很多人是反对给总统这么大权力的。理由很简单，它们担心有一天总统会变成国王，把共和制破坏了。这在古罗马时期有过先例，凯撒和屋大维说好不当皇帝，但是后来却逐渐变成皇帝了。所以有人就说，美国应当由三个人来共同执政，而不是把所有权力都交给一个人。但是另外一些人就认为，这行不通，三个人共同执政会打起来，而且效率很低，应当由一个人说了算。这在古罗马也有过前车之鉴，罗马帝国后期设立了几个皇帝来共同执掌国家，结果就埋下了国家分裂的种子。围绕国家领袖的地位和他的职能，各州代表们辩论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投票决定，国家应当由一人执政。讲到这儿值得提一下，“总统”这个名称在1787年制宪大会上，不是一开始就起出来的；是后来大会所有讨论都结束了，要把会议成果落实到书面文字时才出现的名词。

既然总统作为最高行政长官，是独立于立法机构选出来的，那他是不是理所当然的就由人民直接选举呢？还不是这样的。关于怎么选举总统，会议上也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论。当时有四种备选方案：第一个是由国会也就是立法机构来选总统；第二个是由各个州的州长来选；第三个，是由人民直选；可是第四个方案，才是最后被采纳的方案，一直沿用至今，叫做“选举人团制度”。我们分别来说说。第一种方案，总统由国会来挑选，其实是弗吉尼亚最早拟定的计划中提出来的。按照Virginia Plan的说法，总统他的职责就是落实立法机构通过的法律。其实这个想法和内阁制有点类似，但是当时的美国人受三权分立的思想影响很深，最终还是决定行政权应当完全独立出去，总统不能由国会来推举，这样第一种方案没有被采纳。第二种方案是由州长来选总统，州长所掌握的票数由该州的人口决定，估计这个方案应当是个大州的代表提出来的。不过可想而知，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就遭到小州的强烈反对。在国会的权力分配上，好不容易才避免被大州吃掉，现在大州又想在选总统的问题上欺负小州，那没门！第三种方案，总统由人民直选。这方案有很多忠实的支持者，弗吉尼亚州的代表乔治·梅森，就是其中的一位。他说，“国会议员代表的是人民，当然应该由人民选举产生。” 乔治·梅森这个名字，George Mason，大家可能听说过，今天在美国弗吉尼亚州有一所大学，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人民直选的想法，听起来很合理，但是很多代表们觉得这行不通，为什么呢？他们认为，人民未必都是理性的，民众虽然有保护自己权力的想法，却不一定知道谁能真正代表自己，很容易被一些狡猾的政客利用。马萨诸塞州的一名代表就直言不讳地说，“人民哪搞得懂这种事情，少数不老实的人轻而易举地就能蒙蔽人民，由人民直接选举是选择总统的最糟糕的办法。” 其实在西方文化里，早期的“民主”，democracy这个词可不是我们今天理解的意思，代表着进步、专制的反面。Democracy一开始其实代表着暴民统治，也就是一群没有理性、没有治国方法的、被情绪化的群众掌握了国家机器。举个例子，比如法国大革命时期，推翻君主制的努力最终就演变为暴民统治，除了很多像罗布斯比尔这样专横跋扈却打着“民主”旗号的独裁者，带来了比君主制更加可怕的暴政。所以，人民直选未必总是好事，有时需要待议民主作为缓冲，让一些受过良好教育的、有基本政治常识的人来代表人民发出声音。当然，这话也不能说绝对了，待议民主制需要健康的社会土壤。比如香港选特首的问题上，中共就想尽一切办法垄断，结果香港“待议”是实现了，民主却没了。所以香港人民很愤怒，最终爆发了雨伞运动，强烈要求实现真普选，要一人一票。

我们回来说美国。既然前三种方案都不行，那最后就只能和确立国会一样，找个折中的方案出来。这就是第四种方案，选举人团制。什么意思呢？先由各个州的人民选出一些他们信任的人来，组成一个选举人团，英文叫Electoral College，然后再由这些选举人代表民意来投票选总统。选举人团制一开始的想法很朴素，但在后来出现政党之后，它的意义就发生变化了。比如今天美国的选举人团制度，有一个很鲜明的特点，就是“赢者通吃”。加入一个州有9张选举人票，在总统大选中票数5比4，那4票就没用了，而得到5票的候选人通吃这一个州全部的9张票。“赢者通吃”这种规则其实带来一些问题，比如在一些人口大州，某个竞选人仅以微弱优势击败了对手，但由于赢者通吃却能得到大量选票，以至于他在其他人口相对少的州即使大幅度落后也无关紧要了。所以呢，很可能的结果就是，按照人头来计算，得票绝对数量多的人没有当总统，而绝对得票数少的人反倒因为赢了关键的大州而当了总统。比如2000年布什总统就是这么当选的。那选举人团在各个州的数量怎么分配呢？是不是会同样出现国会席位那样的问题呢？美国人很有意思，他们规定，一个州的选举人团成员数，就是这个州的众议员+参议员的总人数。比如今天美国共有435个众议员，100个参议员，所以所有州选举人团的人数加一块，一共535张选票。但是首都华盛顿，也给它3张票，所以最终是538张票来决定总统宝座的归属。因为美国采用的是多数决制，只要比对方多一票，就赢。这是个简单的数学游戏，538是个偶数，要多的话最少也会多2票，就是270票。所以今天美国大选，谁先拿到270张选票，谁就赢了。

那是不是一旦当选美国总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当然不是的。美国总统就职仪式上，新任总统需要庄重地宣示，他会忠实地履行总统的职责，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捍卫宪法。并且，总统通常会把左手放在《圣经》之上，祈求神保佑美国，他在就职仪式上最后一句话就是“So help me God!” 美国总统在就职仪式上不仅要向人民承诺，也要向神承诺，所以他的权力虽大，却时时受到监督。那如果总统不能很好地履行承诺，甚至做出损害国家和宪法的事情怎么办呢？这时国会就可以弹劾总统；如果罪名成立，可以赶他下台。当然弹劾这种事情，在美国还是很少见的。美国建国200多年里，众议院一共就弹劾过两个总统。一个是1868年的Andrew Johnson；一个是1998年的Bill Clinton，也就是2016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Hilary Clinton的丈夫。但是，众议院弹劾的总统，并不一定马上就被定罪，参议院必须得有超过2/3的投票认为他有罪，才能被赶下台。众议院弹劾过的这两个总统，都没有被参议院投票通过而定罪。

国会的弹劾职能，其实体现了立法机构对执政机构的监督作用。但是总统也可以否决立法机构的决定，同时他还在外交上有很大自主权，不受国会的制约。美国总统都有哪些权力，这些权力又是怎样受到监督和制约的呢？我们下集接着说。

• 美国史话（10）从北方到南方
• 美国史话（八十）自由无价 其路漫漫（下）
• 美国史话（七十九）自由无价 其路漫漫（上）
• 美国史话（七十八）三党争雄 理念殊异
• 美国史话（七十七）撤换总督 流血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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