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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新高考改革的问题是否会演变成全国性危机?

2017年10月05日 8:05 PDF版 分享转发

的新方案导致很多对物理有兴趣的普通考生不敢选考物理。该方案若仓促推向全国,是否会演变成一场危机?

9月24日,浙江一位普通母亲平日里只有零星阅读量的个人公号,以一篇《物理之殇》在几天之内就达到“十万加”。这位母亲记录了浙江新高考改革后儿子参加物理选考时发现的问题,比如大多数普通对物理不做要求、精英大学对物理又有要求,这使得物理选考变得尖子生云集,而新高考的赋分机制会使得对物理有兴趣的普通考生选考物理对自己不利、影响高考总体分数,结果选考物理的人数断崖式下降。

财新网追溯信源看到网传数据显示“2016级考生选考物理从以往的7-8万人骤降至1.2万人”,直到9月23日选考课现场确认最后期限,仍有学校或家长让学生紧急改掉原来的物理科目。面对公众的恐慌,浙江考试院9月28日出面,认为该数据是谣言,但财新网认为官方未对物理选考趋势进行回应,而今年6月的高考中物理考生急速下降以及本次报名中部分学校和家长的反应,已经无法打消考生和家长的担忧,显示出这次风波不仅仅止步于此,这引发了对全国新高考改革浙江试点整套方案的争议。

2014年3月30日中国教育部《关于全面深化课程改革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意见》发布后,上海、浙江作为试点地区进行改革。作为落实该意见的关键改革点,浙江实施新高考方案,主要变化包括语数英之外的选考科目政史地理化生技(上海少一门技术课)进行七选三、增加选科高考次数、实现选科走班制。录取过程则在原来的基础上,由5所学校平行录取的方式,改为按80个专业平行报考和录取。

在观察者看来,改革目的是为了打破唯分论和文理区隔、增加高校自主权、学生选择权和选课自由度。方案初衷虽好,但一开始就在家长、考生、和教师中争议不断,焦点在于负担加大,实际效果和理想化的初衷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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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选三”方案提高了高校和考生自主,但这种自主,在信息沟通不对称时,会导致结构性问题。比如高校自主确定各专业的选考科目的范围,至多3门。考生如果想报考该专业,至少要1门选考科目要在选科范围内。这加大了考生和高校间的博弈,除了会导致上述“弃考物理”的可能性外,学生高一就得开始选科、进行未来大学专业的规划,但在国家尚未建立系统的专业指导体系时,这对于对大学专业不熟悉的学生和家长来说是个挑战。

选科高考次数增加的初衷是取两次高考的最高分那次,让那些单次发挥失常的学生有了翻牌的机会。选科提前到高二,意味着从高一开始就得备战高考。以前的传统是高三集中备战应试,现在变成备战常态化和日常化,学生和教师的负担都有增加。浙江地方媒体《钱江晚报》2016年10月19日的报道做过计算:“假如考生每一个事关高考成绩的考试机会都不放过……那么学考加选考的场次最多可以达到22场。”同时,“迷茫与担忧的情绪交织在一块,让学生和家长都倍感压力”。

对于高中老师来说,走班制名义上提高了学生的自由度,但目前教育的管理方式以及语数英是必考科目这两个现实,决定了仍需设置行政班。想在高中实现西方大学那种没有行政班、按兴趣自由选课的理想模式,没有考虑现实条件和环境。实际上,走班制使得选科老师的工作量急剧增加。

因而,虽说名义上学生自由度更大,但这种尊重兴趣和选择权是否是真的更自由,这种自由是提高了教育质量和指挥棒的效率,还是徒增辛劳,似乎存疑。因为,从这些观察来看,新高考改革的本质还是围着分数转,而说打破文理区隔,实际执行时变成相对哪门对自己有利就选哪门。

录取过程的改革,也让考生变得无所适从。今年新高考录取方式调整后,已经出现乌龙事件。一名646分本可以上进同济大学投档的考生,由于三本的同济大学浙江学院在同一段中,被该独立学院录取。虽然后来有报道称这是学生的自愿选择,但从6月考生咨询以及该乌龙事件来看,在高中阶段没有普及专业规划教育的前提下,要让考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进行80个专业的比较和考虑,以此做出影响其终生发展的决定,这比以前只需要考虑5个学校的难度要高多了。

浙江高考改革近年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尤其是录取阶段的改革。从最早开始实施阳光招生,做到高考阅卷科学化和透明化,到最先一批实施计算机远程录取和投档,又率先实施了平行志愿和多指标排名位次,也让投档变得相对透明和开放,降低了因为信息不对称而导致投档失误,多指标评价的排名也让投档变得相对科学。

这些成绩也是浙江成为试验田的原因。人民大学自主招生丑闻之后,原高校自主招生方案改革放缓。业界预计,欧美大学那种理想式的自主招生,要等优质竞争的激烈程度不再像现在这么激烈、以及高校做到学术自主才能实现。不然,自主招生只是从政府行政权力转移到高校行政权力,并不能真正实现以教育和科研为导向。素质教育唱了很多年,好分数上好大学的逻辑暂时也不能完全消除。在这两个大环境下,利用好高考指挥棒,利用政府权威继续提高信息对称的深度和广度,打破文理区隔,打破学校等级,提高利用分数评价考生的科学性,似乎是一种务实之举。

在没有取得共识之前,由行政管理部门设计出的高考机制,应取最大公约数,并渐进式地向世界公认的成功模式引导。同时,尽可能避免只考虑某几个环节的利益和想法,也要避免让考生承担改革的风险和成本,并要照顾到大学已有的改革成果。

比如,大学前一轮改革,已经形成了按照大类招生和培养的机制。很多专业彼此类似,只有在培养方向上有所不同。大类招生和培养的优势也有目共睹,一方面为刚进大学还不明白自己喜欢和适合什么专业的学生,提供了在大领域内进行比较和抉择的机会,另一方面也弥补了本应该在高中就开展的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学通识教育的不足,为学生在高年级以及研究生阶段接受更专业的训练打好基础。

浙江新高考打破了大学的这套模式,从行政单方面倒逼高校又要重新调整培养方式。前几年部分地区以就业指标考核专业设置及招生名额的机制建立后,已经使得部分所谓“市场认可度不高、需求不大”的人文社科专业在行政评估上面临更多压力和风险。

改革的另一个对象——文理区隔这个问题已经今非昔比。人文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随着高等教育和研究的发展,专业化程度加深,所谓学文科的也需要学点理科知识,在高校的院系根据专业的需求设计一些基础的文科或理科必修课程以及促进知识传播后,矛盾不再那么突出,说文理科生互相不懂对方所学的时代早已经过去。再把文理科区隔作为靶子进行革命,显然是不妥的。

那么,这场以“新高考”为名的改革,会不会让素质教育的初衷变成“输质教育”的后果?除了育人这个教育的终极目的之外,高考本身的本质或者说终极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一场考试,还是为高校录取提供依据的工具?或者是高等教育资源以及促进阶层流动的手段?还是浙江提倡的打破文理、促进专业导向以及所谓的素质教育?

我们可以把高考作为高中教育和高等教育的枢纽来反思这些问题。近日发布的数据显示,中国高等教育规模已达世界第一,这为进一步深化高中教育以及高考改革提供了基础。从欧洲部分国家的经验可以看到,到高等教育完全大众化阶段,会考是升学的主要枢纽,而高考或者类似的选拔性考试,旨在挑选部分尖子生,作为高水平教育选拔通道更为合理。

而从中国来说,高考目前承载了考试和教育之外的社会意义。无论采用什么机制,应该回到高考的两个基本方面来看。一个方面是教育层面的责任,即培养具有合格现代精神的公民以及促进阶层流动。另一个方面则是高考作为技术手段的任务,即如何更好更科学地把学生送入高等教育阶段,促进涉及高考主要利益方的要素流动,主要就是考生及家长、中高等教育者以及教育行政方。

虽然互联网已经让高校的信息流动不是障碍,但对于埋头苦读三年的高考生来说,对高校的理解仍然存在非常大的信息不对称,碎片化、刻板印象、商业利益导向的高等教育咨询信息充斥于互联网。建设一个全国统一、各方参与的权威咨询平台,在各大学区设置日常的专业规划咨询员似乎都值得探索。

高中教师和大学的交流与联系仍旧不够,尤其是在大学教育者看来。大学教师和高中教师在学生培养和教学内容与方法上展开交流,把一些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学的基础读本下沉到高中,是提高高中阶段素质教育的非常有效的办法。而通过高考出卷、讲座和培训等手段,可促进大学和高中教师的交流。若能普及中科大拔尖计划中的日常交流机制,减少掐尖的意涵,而把注意力放在使大学教育者能提前接触到高中生、和高中教师共同发掘各类专业学科的好苗子上,也是好的方向。

很显然,浙江的新高考方案,没有立足于高考作为枢纽、从长远打算反思这些根本问题,仓促设计出这么一套看似科学精美复杂但实际上状况不断的机制。

浙江做得好不好,直接影响未来中国高考改革的步伐。据称这套方案将在全国推广,但这套基础设计有缺陷、易被认为是“换汤不换药”唯分数论又加重负担的方案,第一次接受实战检验就暴露出结构性问题。若就这么仓促推向全国的话,是否是会竹篮打水甚至演变成一场危机?

来源:英国金融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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