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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推动德国战线 回港机会渺茫 邝颂晴:与港羁绊不断 流亡痛过失恋

2021年02月08日 18:00 PDF版 分享转发

24 岁的“鼠标娘娘”邝颂晴常笑说自己是“港女”,平日喜欢行街食 tea 做瑜伽。正留学的她,告诉记者最喜欢在买哪款绿茶 latte 冲剂,又抱怨著买不到 CELINE 手袋。

若果在太平盛势,邝颂晴或许可以在香港过著行街食饭买手袋的日子,可惜现实不容许她这样做。

正在德国修读法律博士的她,近期积极推动国际战线,争取德国政府就香港问题制裁中国。她心知一旦回港,将被冠上《国安法》“勾结”罪名。正如她上月底出席德国听证会所言:“今日我出席这个听证会,我很肯定,如果我返回香港,将会因违反国安法被拘捕,罪名是‘勾结外国势力’。”

她形容流亡痛过失恋:与男生分手几个月就能平复了,而且总会找到下一个;和香港分手,告别的却是廿多年感情,“可能到我死那天都放不下”。她对爱情很固执,对香港亦如是,总希望有日能复合,与香港的羁绊永远不会断。

一场预知的分手

邝颂晴去年与曾在港就读的德国学生 David Missal 发起联署,要求德国政府因应香港国安法立法制裁中国,联署达到五万人签名后,德国议会就此举行听证会。邝颂晴日前出席听证会,促请德国为港人提供救生艇计划,同时制裁

邝颂晴去年 5 月中返到香港,准备帮初选候选人何桂蓝助选,当时德国联署信件未正式公开,但香港已传出国安法的风声。她还在检疫隔离,有身边的亲人认真坐下问她:“你可唔可以早点走呢?”

“吓,我未隔离完㖞。” 刚返到香港不久两星期,她身边的人已经担心她人身安全,希望她离港。

“唔系呀,你要思考一下自己的前途和将来,不想你白白送死。”

也有德国的手足直接问她,是否真的愿意继续推动联署、争取制裁:“你是不是可以不再回香港,因为续继做(联署),你自己都知肯定会中《国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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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安法之下,要求外国对香港实施制裁,会被视为勾结外国势力危害国家安全。邝颂晴说自己当时没想太多,爽性地回答一句“OK”。事后她才懂得害怕,发现自己一直在玩命。

2021 年 1 月 25 日,邝颂晴出席德国议会听证会,促请德国为港人提供救生艇计划,同时制裁中港官员。(图片来源:Glacier Kwong Facebook 专页)

“做单大茶饭先死啦”

“之后自己很重末日感,原来我自己都担心㖞,原来国安法真的好大镬㖞。我问自己点算呢,我要点算呢?我要准备做什么?但我想不到。”

国安法未实施,她已经很怕每朝看手机,担心见到朋友被捕的坏消息,尤其是黄之锋。她怕自己被捕,更怕连累身边人,“我觉得自己几衰女,我拣做 activist 而已,我身边的人无拣个 activist 做女儿或朋友”,“是我不小心将他们带入这个漩涡。”

不过邝颂晴问心,德国联署还是要做,“横掂要死,点都做单大茶饭先死啦”。她决定以实名发起德国联署,并在联署正式发布之前,买了单程机票离开香港。

“我到现在都好惊,但我要告诉其他人,惊都好,你都可以选择继续去做。”

就如邝颂晴很喜欢《哈利波特》中的一句:“被迫去面对战争与昂首挺胸地走入战场是多么的不同。”她说不是不害怕,而是在害怕时仍然一往无前地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重新落水

邝颂晴的“社运 CV”,可以由她升中五那年说起,她加入键盘战线并成为发言人,有“鼠标娘娘”之称、曾任《热血时报》主持、参与港大 2016 年罢课,要求废除特首必然校监制……

3 年前邝颂晴港大毕业后,选择到德国汉堡大学攻读硕士,原意是“take a break from 社运”,去到德国不问世事。初时留学的日子她过得很写意,起床后做瑜伽、煮早餐,下课后买?煮饭、看套电影;假日就去咖啡店聊聊天、看看书,和咖啡师研究哪款咖啡豆较好;长假期在去欧洲旅行、到丹麦滑雪。

2019 年 6 月反送中运动爆发,当时她还被朋友半推半逼地去希腊旅行,躺在希腊的沙滩,她心想怪责著自己:“人哋打生打死,我就在希腊晒太阳……点解可以咁冷血?”

于是写意的欧洲留学生活,短短半年就结束,邝颂晴决定重新投入忙碌的社运圈。“姣婆守唔到寡,‘要做啲嘢,要做啲嘢’,就冲返落水。”她笑说。

流亡前的香港记忆 

反送中运动开始后,邝颂晴两度回港。第一次是 2019 年的暑假,她参与过数次游行,她不讳言自己曾上过前线,也中过水炮;第二次是回来,参与民主派初选的何桂蓝助选。她说选举是一件消耗 120% 体力的事,本来在德国养肥了的体重,一下了在选举燃烧尽。

助选之际,亦正是她筹备德国联署之时,当时她已深知自己一旦离开香港,随时就会一去不返。

最后一段在香港的日子,她把握机会做喜欢的事:吃椰子鸡汤米线、行街、饮茶,逛清水湾、逛上环。她写了一张清单,提醒自己要大量入手喜欢的零食,还有最爱的绿茶 latte 冲剂,“成件事很港女”。

从小就喜欢面包超人的她,还特地将面包超人玩偶带到德国。到在 7 月底她离开香港,当下意识到未必再有机会回来,眼前一切突然显得弥足珍贵。她举起手机,拍下飞机起飞后俯瞰香港的景色。

从小就喜欢面包超人的邝颂晴,特地将面包超人玩偶带到德国。

7 小时的时差 

“我到现在都未好接受到一世不能回香港”,邝颂晴说,她要坚持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回来香港,才有动力继续推动德国战线。

邝颂晴形容,流亡是强烈“无屋企返”的感觉,“我永远返不到屋企间房,我以后不会在饭厅吃饭”,“德国不 feel like 屋企,它 feel like home from home。在汉堡我不用再看 Google Map 都可以出到市中心,架巴士去那个目的地,我听得明其他人说什么,这是熟悉的感觉,但我不觉得自己会融入到德国嘅生活。”

德国和香港有 7 小时的时差,很多时邝颂晴晚上准备休息,正是香港警察晨早上门拘捕民主派人士之时。她说每逢遇到香港清晨上门拘埔的情况,她整是通宵不睡觉,或是死都不愿起床,“如果我不生性,临瞓前看电话,我就一定整晚,因为又有人在香港被捕,我就会 hang 机,睡不着,不停谂。”又或者,她早上不敢按电话、不敢起床,因为每早一打开电话、电脑,又要面对一大堆香港今日有多少人要坐监、判刑,多少人上庭,身边有无人被捕的坏消息。

邝颂晴说,“时差令件事很难挨”,每次香港出事,“我都好嬲自己,完全运作不到,整日就自己收埋自己去喊,唔出声发吽豆,那个时候我应该做更多事,令件事有进展,才帮到他们,这样我就更加嬲自己,为何不会调节自己心态。”

上月,55 人因去年被警方以国安法罪名拘捕,邝颂晴说自己当日崩溃了,失眠到 5 、6 点,翌日又工作了一整天,顶不顺才吃药睡觉。“我形容不到那种感觉,就像 kick 住、郁住郁住,个人好伤心。”

身处德国的邝颂晴,接受《立场新闻》的视像访问。

假若香港有民主……

若有一日香港成功争取民主,她希望可以回来香港,做回一个行街食 tea 的港女:“不问世事就最好,正宗港女生活,行街、食tea就最完美。”

“或者做智库,我想在公共事务上有影响力,但不是想做政客……”

万一永远不能回香港,“我想自己心里面香港人的身份会继续存在,仍然会暗地为自己很港女而高兴。有空我会煮中菜、宴请亲朋,我的港人身份,无论最后融入哪个社群都不会改变,因为这永远是建构我的其中一个部份”。

“在政治上,被香港狠狠被撇是毋庸置疑的,也不觉得可以挽回,(我)唯有尽量再做多些,希望香港浪子回头,改变心意,我们可以复合啦。”

“政治上我和香港真的分手了,但在其他事上,我那种很爱香港,想念香港的羁绊,不会断。”

文:梁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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