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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党专访。上】再阉割议会后 民主党还是否参选?

2021年03月09日 22:00 PDF版 分享转发

2019 年风风火火的反修例运动,随疫情和国安法走向平静,紧随而来的是来自政权层出不穷的整顿、清算。

去年派从总辞,北京则酝酿“改革”香港选举制度,港府上月底提出修改公职人员条例,订下明确的“黑九类”,之后港澳办主任夏宝龙为“爱国者治港”立下红线,人大开幕后,正式公布将“完善”香港选举制度,“重建”选举委员会,由选委会选出“较大比例”立法会议员,由选委会负责选举入闸“资格审查”。

另一边厢,政权落案控告 47 名去年组织、参与和协调初选的人,几乎将反对派阵营原本出选的头面人物一网打尽。

选举和职能势将改头换面,参选随时面临刑责,过去香港民主运动的三条“战线”:街头、国际、议会,街头战线陷入低潮,国际线被国安法禁绝,难以在香港再战,余下的议会战线,在两大派民主党和公民党眼中,是否还有还有“战”下去的空间? 而若果连选举都没有了,政党本身还是否有存在价值和意义?

选,还是不选?

这个问题,每当香港政制有异动,民主党都必定是优先询问对象,除了因为民主党素来是民主派议会第一大党,更重要的是,民主党本身就被外界视为“选举机器”,亦是经历了延后选举、民主派总辞后,唯一一个明确表态,倾向继续参选,连潜在名单都浮上水面的民主派政党,而且恐怕是极少数,仍然有机会可以“入闸”的反对派,民主党亦积极备战,去年底还开始培训参选人,直到人大开幕阉割选举方案陆续浮面后,民主党对选举的取态似乎出现变化。

“我觉得个心态系,我哋随时都要 ready 佢有选举。”去年 12 月民主派总辞后当选民主党主席的罗健熙,上任后其中一个着眼点,仍然是选举,很快已找了多次担任党内选委会主席的李永达,尽快开始筹备、部署选举工作。

其时,中共全面收紧管治、进一步“阉割”议会已排在日程,建制派主导下的立法会再修改议事规则,区议员宣誓和大规模 DQ 如箭在弦,修改选举规则、引入大湾区投票等亦山雨欲来

罗健熙承认,将来民主派实际上可在议会做到的事,很少。但即使如此,民主党对选举的态度仍相对积极,他表示无论最后是否有选举、可否“入闸”,支持者是否同意民主党参选,“我们都不会因为无人 ready,而唔去参选,这是最最最不想见到的结果。”北京阉割选举方案出炉前,他的态度是先做好准备,是否参选之后再算。

被罗健熙委任的党内元老李永达,随即为选举准备,去年 12 月重启“政治领袖培训计划”,培训潜在立法会选举参选人,2013 年首次举办这计划时,尹兆坚、邝俊宇、许智峯都曾参与,计划到二月有 16 人报名,除了四个“旧人”,前立法会议员林卓廷、涂谨申、尹兆坚、邝俊宇,亦有 12 个“新人”,大部分为年轻区议员如副主席梁翊婷等,李永达形容是“老怀安慰”,“很多人说,(愿意)在党困难的时候帮党一把,分担党的责任,无退缩。”

不过,四名民主党前立法会议员因去年参加民主派初选,被指违反国安法,林卓廷和尹兆坚被控“串谋颠覆国家政权”正在还押,邝俊宇、涂谨申暂获保释,李永达相信,四人已很难再入闸,余下的 12 人名单几乎全部是新人,变相促成了又一次“世代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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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么严峻的条件,仍不轻言放弃议会,原因无他,“如果仍然有啲位可以坐住,点解要无端端拱手相让呢?”罗健熙说。

新任民主党主席罗健熙表示,若仍要参选最大的考量,是“坐住个位”,不将资源拱手相让建制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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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近日,再次风云色变。

随着人大开幕,北京“完善”香港选举的细节陆续浮面,党内元老刘慧卿受访时率先表态,指若民主派完全没有机会胜出选举,就不应参与,否则只会成为花瓶,坊间对北京的硬手普遍反应都是“你钟意啦”,对选举甚至投票本身兴趣缺缺,与去年 35+ 时完全相反。

事已至此,仲选?

罗健熙亦坦承,北京今次出手后“恶啃”程度,相信会令党内对是否仍参选,取态有动摇,“难哽咗嘅话即系,大家(党员)想去哽?个意欲,理论上系会细咗。”

其中最“恶啃”的部分,是日后各级议会参选人,都要通过“资格审查委员会”审核参选人是否“爱国爱港”,“唔知要做啲咩先入到闸”,他形容照现时的说法,选举甚至成为“狗窿”,要低头放低姿态才可“捐入去”,“如果仲系要入去嘅话,就真系为咗攞钱。”先不提说服支持者,连说服自己参选,恐怕都需要一番评估,“人人都捐狗窿㗎喇,但点解个狗窿咁细,都仲要捐落去呢?”

他形容人大草案现雏形后,民主党似乎正不断被推向“唔选”的一极,“个临界点去到边,我要摸索,唔系话 whatever 我都一定会去选、死都要选、奶到贴晒地都要去选,一定唔系咁样。”

他强调,“去马”与否党内未有定案,原来的准备功夫也不会突然停止,但按目前形势,选举很大机会再推迟一段时间,最终决定相对就可以“迟啲先算”,但无论如何,他个人的取态,是不应该为迁就参选条件“跪低”,“我唔会特别去迁就佢啲红线,佢钟意接受就接受饱佢,唔钟意接受我就咪唔好接受囉。”

 

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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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民主党仍未完全剔除“去马”的可能性,那接下来必须要处理的,就是假设仍然要去选举,所为何事?

民主党三十多年来都是民主派议会第一大党,主张在议会“理性讨论”、“政策倡议”和施压,希望改善政府政策。李永达忆述,不久以前、即 2016 选举后立法会初期,“理性论政”都仍有发挥空间,但时移世易,“而家系未必得,唔系佢哋(官员)唔想,而系佢哋唔做得。”立法会议席可能仅余的价值,就只是“反映”市民意见,和运用平台连结社会,“呢两点个讨论,唔系好够。”

民主派去年在议会去留之争时,包括民主党在内的“主留派”仍主张“寸土必争”,提倡留在议会可以“拖延恶法”,但时至今天,罗健熙亦承认立法会经过接连阉割,连拖延也很难做到,议席实质作用趋近零,选举只是“拎个位”,而不是“做议员”,“系两样嘢嚟㗎喇”。

另一个议席或者还有作用的,是发声,因为政府要通过法案、修例,仍然会“过一过立法会”,“叫做有啲关卡可以问下佢嘢”,议员也有个身份批评当中的荒谬,“大家都唔知有咩可以做的时候,这可能也是些 … 可以抒发到那种郁闷。”讲到底,都只是“表个态”,议席如是、选举亦然,李永达的说法亦类同,“如果我哋攞嘅票仲系好多 … 就系话畀世界知,我哋香港民主派抗争派,仍然系得到人民授权,无论你如何打压,都系有市民支持我哋。”

除了理念,罗健熙也提出一个现实需要,就是资源,立法会议员薪酬连津贴每月逾 20 万,即使现在暂时没有立法会议员,民主党尚有 84 个区议员议席,每月上缴款额总数亦达数百万,“咁?啲资源都系嘢吖 … 唔通下下都众筹咩。”

发声、聚民气、取资源,可以这样说,作为曾经“理性议政”代表,即使最终出选,民主党都已经彻底舍弃过去数十年的议会路线,这个无奈的现实,不论老一辈的李永达、新一代的罗健熙,都直认不讳。

民主党元老李永达表示,参选的作用亦包括展示民意,但过去多年的议会论述明显已不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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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一套已不合用,那摆在民主党眼前的课题,是若要去选如何说服公众,重建一套可能已经不复存在的议会论述,这一点罗健熙和李永达都承认,目前未有答卷。

“究竟未来嘅参选,如果有,究竟我哋 present 啲乜嘢,或者市民想喺我哋身上得到乜嘢,系未有一套十分完整嘅嘢。”罗健熙说。

“但这是一个最终我们一定要回答的问题。”

他认为最基本的底线,是向公众交代时,必需老实承认面临的限制,“老实同选民讲囉,如果选民觉得你要做花瓶又好,要做个‘攞钱人’,乜都好,佢哋觉得系同意嘅,就大家再倾。”

另一个现实至极的因素,是即使议席效用已无限趋近零、入闸亦要“捐狗窿”,但选举以外,是否存在更好的 alternative?“咁唔讲选举,可以讲咩呢?”罗健熙反问。

对他而言,这问题和当时去留之争都有共通点,“(那时)所有人都问紧,就是总辞之后,咁点?就是现在的状态,那现在有什么是比之前好咗?其实都无。”当然,反过来说,他也不敢“拍心口”讲,若当初不总辞,现时的情况会较好,既然“两害”未必有其轻,至少于他而言,将选举纳入考量,不会为运动带来明显的损害,“无损害,就大家你有你做,我有我做。”同时民主党亦一直有继续地区工作、支持黄店,“揼石仔”做民间连结,“咁睇埋选举,系咪会令成件事差咗?”

为民主党“操盘”选举多年的李永达亦认为,作为政党,参选就是重要工作,将来既然未见更好选择,则继续亦无不可,但若“去马”必须做好期望管理,“最多是选到一个不明显的数量,insiginificant minority,十零个入去,攞到文件,发到声。”他没有将话说死,亦强调民主党不是“非选不可”,“如果无另一条路,那就兄弟爬山,各自努力,现在是不需要互相批评(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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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万步,若最终民主党“过唔到自己?关”,不再参选,或反对民主派参选的民意太强大,甚至政权连民主党都要完全排拒在体制外,最终民主党议席归零,那届时民主党还需要存在吗?

“我们在 1991 年以前,也是没有政党。”李永达答得气定神闲。这位民主党元老忆述,八十年代他有份创立民协时,立法会还没有地区直选,民协只是一个推动民主的政治组织,至 1991 年才合组民主党的前身港同盟参选,“无席位无政党,我哋老一批都试过。”民主党每星期会有高层谈话会,无议席的情况他不是没有设想过,党亦不是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系咪做个议政团体、压力团体,或其他分散嘅(组织),呢啲选择都系我哋会谂 … 我觉得我哋呢班人,有呢个毅力去做。”

李永达亦透露,立法会议员的上缴占民主党收入不多于 15%,党的最大收入是大额捐款和街头筹款,若民主党“撤出”议会,可能要开源节流减人手,但却并非不能存续,“穷啲咪使少啲,短时间,(维持)一两年、两三年是无问题。”

刚接手党主席的罗健熙,更多是从作用去思考,他认为民主党作为有三十多年历史的政党,即使最终连区议员都没有,仍有舆论存在价值,“我唔希望香港变成只系得一把声嘅地方 … 我哋应该要维持一个组织力量,有少少规模,仍然有个主席讲吓嘢,有个唔同嘅声音,我觉得呢个都系重要。”

采访:Sophie、林彦邦

撰文:Soph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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