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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送中两周年 — 接不住孩子的遗憾

2021年06月10日 18:00 PDF版 分享转发

人们时常说 2019 之后是“低潮”。其实 2019 之前,我们都认为是低潮。低潮的源头可以推到 2016、2014 甚至更早。2014 占领运动是由于“一国两制白皮书”决定了政改的筛选机制。那时上个世代的香发出声音:“民主回归”的期待遭否决,但由于是唯一默认路线,就算连占领行动都计算入去,表面上还是陷入失语。

2014 至 2016年之间,时间渐渐由年轻一辈推进,反映在 16 年选举的很多新候选人,再加上第一次动用取消议员资格,最终结果也是非建制派“新陈代谢”。虽然在行政主导之下,议会的新人们最终又是大多数被政权踢出去,但议会战线的“失败”结果又进一步影响了整体的民情和局势研判。

2014、2016 年之后,不同版块的民众相继失望和绝望。首先出局的首先面对真实,也就是当政治机制不再开放,不能再用议席来养政党的时候,该怎样做?那几年人们最马死落地行的判断,就是放弃议会赏金一途,所有事情自负盈亏,要去打工的,还是要去打工。2014 年之前制度开放,人们开玩笑选举是去做赏金猎人。现在回望,1997-2014,就是收获较容易的阶段,或者说是制度较公道,进入政治可以获得好处,一不小心就会名成利就;2014 年之后,风险逐渐增加,由“激进派”扫到“温和派”,进入只有牺牲和奉献的阶段。

究竟政府要修订《》的初衷是什么,现阶段仍没有真相,但香港人面对《逃犯条例》的反应,无疑比起以前政改、水货问题、中港融合工程等等来得大范围而激烈。事后孔明,这当然容易解释:香港人一向没有双普选,没有仍然可以习惯,但如果你拿去他的自由,那就是他认为自己一直有的,现在突然没有,反应当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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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2019 年更是之前几年累积下来的结果,在立法会里面曾经出现的标语 —“是你教我和平游行没用”,究竟是由于前几年社会对人民的身教,还是由于6 月 9 日百万人大游行之后,我们听见政府如常发出新闻稿说《逃犯条例》修订工作会如期进行?

虽然如此,但在 6 月 9 日晚上之前,纵然一直乐观其成,但同时亦不感乐观,因为类似事件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习得无力感让人未见到失败,已经见到失败的 dejavu。高铁通过、普选无望、你支持的议员被强行 DQ、你的朋友因 2014 或 2016 被监禁……在那一晚之前,任何人都有充足理由“不看好”,甚至游行或者当晚留在立法会的那些人,也未必看好,不过同时也有人尽做。一些尽做的人,后来也感染了其他人,大家都尽做。

当晚有人留在路上呼吁其他人不要走,“走就会完”。他们活于现在,甚至活于未来。活于过去的人,反而较难接受“现在”已经来临。当你认为事情永远不能改变,事情就可能超出预期的改变。历史感可以是熟悉也是异形,这些真是 2017 年时高叫曾俊华是民主之父的香港人吗?是同一班人吗?可能是,他们在两三年间的改变,可说是神迹

在那无光之夜,不管你是支持还是反对修例、认为要用什么手段,暴风已经酝酿完成,最后都会吹拂所有立场。如果见过当晚的情况,你就会发现,当时的政治节奏其实就由他们掌握,不是其他在建制或者国际上更有话语权的人。

于是那几个月香港形势就很吊诡。开明派和特区政府对形势都使不上力。曾经有人谈论过“特赦”,但最后当然不了了之。可能是政府内部一轮 brain storm 之后,会发现就算破天荒特赦,也叫不停当时的街头冲突,因为抗争者不是一个团体,政府也跟他们没有联系。另一方面一些泛民议员也劝阻攻入立法会的人,但同样无效果。可能示威者自己也会盘算,一旦有特赦政策,就算全香港所有人都停下来,特区政府一有喘息之机,就会固态复萌,继续鼓足干劲推动不受欢迎政策。这个位,始终解不开。那一晚之后,人们再无法阻止时间奔流。

双方都可能沙盘推演过,但双方都不了了之。特区也好像搞过一些听取年青人意见的闭门会议,但看来也效力不彰,而且“年青人爱做运动”其实都是 stereotype,中年和老年都如此,甚至更爱做。

从几十年的历史跨度来说,19 年是中国和香港菁英接触和组织机制,在几十年之后逐渐散功的临界点。散到有事的时候,没有德高望重的长老叫停。1989 年仍有司徒华可以震臂一呼“叫停”全港大游行,不给中国添烦添乱,当时使用的理由也是“街上有鬼”。司徒华和香港人的最后冲突,可能是抱持支持政改的立场,于维园与反对者驳火 (阿猪阿狗论) ,之后香港就没有国士无双,形势迅速发展。2014 之后抱持保守亲中立场的民主人士,都无法再说服民意 — 虽然他们未必会承认当年城下之盟未尽如人意;虽然菁英骨架废弛之始,亦可以追到 2010 年代之初。

在 2019 年甚至更早,本质的保守派凭著社会本能感知到抗议继续下去会危害自己,但《逃犯条例》争议在全港上空投下的阴影,同样恐怖,可能两害相权取其轻,终于还是接受了早过 2019 年出现的庶民伦理:不认同,可以默默走开,但不应割席。不割席意识,改变了整个 2010 年代的历史循环。

近日临近 6 月 9 号前后,很多网友发回顾帖文,有人自问自答,是否有感觉后悔?如果知道这一切,不如静待那一晚结束,让《逃犯条例》通过?很多人都认为冇得后悔,因为当日不断推进的不是自己,而是特区政府。而且香港很多转变的源头,在 2010 年代初已经在中国萌生,其实跟香港人怎样反应相关甚微,2016 年都是这样评价旺角事件。

而且 2019 年已经有人命伤亡。当年 6 月尾自己去了粉岭嘉福邨的一个烛光会,那里也有人。当时没有细想事件背后的意义,但也不是抱着悼念心态,单纯是想记得别人更大的绝望。好不容易香港改变了,他们却如此早夭。

很久以前在港台某个谈话节目谈到,自己想在这里活着和直至死。后来收到一个已移英的朋友问,你觉得香港还能“摆”那么久吗?我有点语塞,因为确实是不抱希望,难抱希望。就像从 2010 年代到今天,香港都没有多成功。确实也不是因为香港平日有多可爱。每天起来都要面对她,在恐惧下装作若无其事,也不是轻松。对那问题,实在也是答不出什么面面俱圆的好答案。

香港是一个婴儿不断掉下来的悬崖,我们现在没有能力接着他们,也接不著自己。每天要做什么?每天总是问自己。也许最含糊的讲法,就是努力让香港成为一个婴儿掉下有人能够接住的地方。你亲眼见过耶稣复活,是幸运也是不幸,之后就要面临一个棘手的人生问题:你见过之后要做什么?要怎样过?继续打鱼,还是做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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