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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历的非洲疫情这两年:真正“躺平”会如何

2022年04月13日 4:33 PDF版 分享转发

两年后的今天,已经几乎走出了新冠阴影。20年8月肯尼亚恢复了国际通航,21年底取消,22年初omicron大规模流行后真正进入了群体免疫,几周前总统宣布不用再戴口罩。如今的肯尼亚,恰如我19年刚来时的模样,对大家的生活已经基本没有任何影响。

2020年三月初,新冠疫情已经扩散到了全球,但几乎还是一片净土。我记得那时候我经常查Johns Hopkins大学的新冠地图,全世界就剩非洲这一个大洲还没有红点点。我三月初回到肯尼亚,几天后就出现了肯尼亚的第一例新冠病例,不到一周,总统宣布即将停止国际航班。停飞前两天,HR打电话说公司愿意出钱把世界各地所有expats送回本国,避免大家在他国滞留,问我要不要第二天飞中国,我想着留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便拒绝了。没想到到了2022年的今天,我已经快三年没回国,而且依然看不到啥回国的希望。

两年后的今天,肯尼亚已经几乎走出了新冠阴影。20年8月肯尼亚恢复了国际通航,21年底宵禁取消,22年初omicron大规模流行后真正进入了群体免疫,几周前总统宣布不用再戴口罩。如今的肯尼亚,恰如我19年刚来时的模样,疫情对大家的生活已经基本没有任何影响。

How did we get here?

我记得新冠伊始,全世界对非洲疫情是极度悲观的。2020年4月份,盖茨基金会Melida Gates说“The disease is going to bite hard on the continent. I see dead bodies in the streets of Africa.”“我看见非洲大街上都会是尸体”——这话说的太有画面感,麦肯锡也给出了对非洲经济发展非常悲观的预期,所有人都陷入了crisis mode,有些大使馆甚至开始组织撤侨。

两年过去了。这两年来我基本都呆在非洲,除了肯尼亚也短暂地去了坦桑尼亚和埃及。“你们那疫情是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也被网友们问了两年,最近上海的情况让我看着也感到揪心,觉得不如写一写我在非洲疫情下的真实经历。

如今互联网上多有“”一说,例子举的大都是欧美国家。我每次看到都觉得,天哪,如果欧美政府都算躺平,那非洲是直接被埋上了吗?但实际上,就连肯尼亚政府也还是努力扑腾过的,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躺平。读了很多文章后,我越发感觉“躺平”是一个语言陷阱,仿佛在说别人都放弃了,啥也没干,直接就把对方放在了有错和不作为的境地;但实际上,即使在非洲,政府也有出台一系列抵抗新冠的举措。

新冠期间麦肯锡做了大量pro bono的政府应急服务。2020年4月的时候,我开始负责服务肯尼亚工商部的covid response war room(新冠应急小组),算是在一线看到了政府的应急措施。当然了,作为咨询师,我觉得我们设计的很多帮助中小企业和民众的方案,当地政府执行力有限,资源捉襟见肘,落实下来确实不易。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做的最有意义的工作,是一件和画PPT完全无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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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每天6点宵禁,理论上essential services是允许继续工作的,但外卖算不算“必要”却没有被明确规定。于是几乎每天晚上,都有骑摩托送外卖的电商平台员工被警察抓起来。我的工作就是把收到的被抓起来的员工名单,发给由警察部门和各部委组成的全国总指挥部,请他们放人。因为我的工作,很多外卖小哥可能因此避免了在警察局过夜甚至被敲竹杠,几大外卖平台也得以在宵禁最严格的那段时间里持续运营。

关于正确的疫情应对方式

在非洲,大量人口做的是手停口停(hand to mouth)的工作,因此政府很清楚不可能把大家关在家里。疫情最严重的时候,也只是关闭了几大城市的进出(内罗毕不能出城),但在城里大家依然可以自由活动。封城也只持续了四五个月,旅游业对肯尼亚是重要的GDP贡献来源,20年下半年就恢复国际通航了。

关于政府应该在疫情期间怎么做,我自己也经历过思想转变。

一开始,我觉得肯尼亚政府这种宵禁+封城市边境的做法也太无力,这么封有啥用?既然要阻止病毒传播,必须像国内一样严格才行啊。如今的我,恨不得打当时有这种想法的我两个大耳刮子。当年在大公司坐办公室,可以轻松赚钱的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今天政府让大家在家呆着,不能出门来和仓库上班,那我可能要拼命。绝大多数的本地人做的都是干一天拿一天钱的工作,如果真的严格封锁,直接损失所有生计,感染与否不说,全家人的下一顿饭是肯定吃不上了。政府理解这一层,自然不敢也不能封的那么死。

甚至我心目中觉得过于轻微的宵禁措施,也会对他们有影响。我在农场上班后,认识了一个特别能干的员工Kevin,从肯尼亚西部来,不是本地人。有一天我跟他一起去送菜,他说自己之前在内罗毕上班,宵禁的时候,每天下班不能靠走路,得跑步才能回家。因为他坐不起巴士,但是如果靠走的话,太慢,没到家就宵禁了会被警察抓起来,所以每天一下班就撒丫子狂跑俩小时,才能在宵禁前赶到家(在肯尼亚走路几个小时上下班是非常正常的,多数人没钱住城里,都住的比较远。)

我听到这些故事,自己开始做农业,干起了全年无休才能营业的卖菜的活之后,才对政府的政策有了全新的感受。

时代的一粒尘,和每个人头上的一座山。

曾经坐在办公室里画着PPT的我也以为新冠是最大的那一座山,但后来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我不曾看到,无法感同身受的山。

关于新冠感染和医疗资源

既然不能严防死守,那人们当然会感染。21年初,新冠这座山也落到了我头上。

当时我从坦桑尼亚休假回到肯尼亚,发现自己的嗅觉不灵了,虽然没有任何其他症状,但失去嗅觉可是新冠的显著症状,于是赶紧去做了检测。果然,阳性。

当时还没有2022年这波全球全民免疫,omicron都还没诞生,所以我虽然没有严重症状(只是嗅觉和味觉不灵敏),还是有一点担心。我赶紧回家自我隔离,然后给当时还在其他城市没回来的室友发信息:“我新冠阳性,你别回来了。”

结果室友很快回复:“哦没事!我得过了!你不用担心。”

原来他去年在英国就感染过了。。(不过他后来还是等到我转阴了才回来,毕竟如果我在隔离,他也出不去。)

我又跟合伙人说,“我阳性了,明天不能去农场。”

合伙人回复:“没事,我全家都得过啦。你很快就会好了,这周在家工作,过一周去吧。”

于是本来情绪是“天啊我阳性了咋办啊!”的我,突然发现身边人一小半都得过,而且都很快痊愈,我有啥好担心的。于是我安心在家工作了一周,效率极高,每天早上靠闻一下咖啡罐判断自己有没有痊愈,一周后再测,转阴了。

不过基于那时候国内大家还是谈新冠色变,我就没和家里人说(现在是坦白了,我爸妈表示很生气!)

后来我身边得过新冠的人就越来越多,甚至我的合伙人全家在打了三针的情况下又感染了第二遍。。但是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无非是在家隔离几天,工作会议都正常推进。我相信还有很多感染过的人是不自知的,因为omicron普及后无症状率实在太高,测一次新冠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非常昂贵的,大家不可能因为轻微症状就跑去做检测。今年我观察到很多本地人说自己得了“flu”流感,基本就是omicron在高度扩散的那段时间。但在肯尼亚普通人看来,是omicron还是流感,完全不重要,他们大都症状轻微,可以继续工作挣钱养家就行了。Covid or not,只要生活可以继续,就能活下去。

非洲的医疗资源是真的很差,肯尼亚的疫苗【小编推荐:显微镜学家发表对四家疫苗公司的成分分析】接种率到今天也才15%,我想也是为什么疫情伊始,会有非洲横尸遍野的预判。

但我自己也服务过肯尼亚的医院,了解到的信息是除了20年初病毒最严重的时间点,那时候确实ICU和呼吸机出现了短缺,后来就基本正常了,也没有出现过疯狂的挤兑。我想这也有道理,绝大多数肯尼亚人没有谈新冠色变,就算有症状也会自己在家呆着痊愈;99%的病人不去用医疗资源,剩下的极少数重症也可以应付得来。怕的是如果大家都觉得自己一旦阳性就非得住院,那全非洲的病床和医生也不够用了。

当然,这里不是把非洲和中国做比较,也不能比较。非洲的最大优势是平均年龄小,重症率一定大大低于老龄化严重的国家,因此可以更好地承担群体免疫的后果。但国情之外,降低大家对新冠的恐惧,我觉得也非常重要。我把自己和身边人得新冠的真实经历分享出来,不是为了让大家不要做好防护措施,而是希望大家不要无名恐惧这个病毒。恐惧更容易让我们做出不理性的选择。当前的情况下,大家需要更少的情绪,和更多的理性,才能共克难关。

这些就是我在非洲疫情下的真实经历,只代表了我的个人体验和经历,一定有不全面的地方。我是真实地希望国内可以尽快从疫情中走出来,我已经快三年没回国了,肯尼亚回国的航班不断熔断,一张票要五六万元,还几个月抢不到。我去年和家里人说今年春节就回国,现在却感到明年的春节也有些遥远。但我相信就像农场的季节变换,播种与收获,春天总会来的。

希望国内的小伙伴们多一些乐观,少一些恐惧,希望我们可以早日再次相见!

这周末两天都在工作!图1是我们开始教农场工人用更有机和可持续的regenerative farming种植方式;图2是我组织的farmer visit day,附近的农民来参观我们的农场和仓库,了解我们的质量要求,市场情况,学习一些基本的技术工具和减少喷药就能防虫害的方法。

来源:李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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