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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与高僧佛印的两世缘

2015年07月18日 2:59 PDF版 分享转发

元丰七年四月,苏轼在抵达筠州前,云庵梦到自己与苏辙、圣寿寺的聪和尚一起出城迎接五戒和尚,醒来后将此梦告诉了苏辙。苏辙还没开口,聪和尚来了,苏辙对他说:“刚才正同云庵谈梦,你来也是谈梦的吗?”聪和尚说:“我昨天晚上梦见我们三人一起去迎接五戒和尚了。”苏辙抚掌大笑道:“世上果真有三人做同样梦的奇事啊!”不久,苏东坡的书信到了,说他现在已经到了奉新,很快就可以同大家见面。苏东坡到了后,大家对他谈起了三个人做相同梦的事,苏东坡若有所思道:“我八九岁时,也曾经梦到我的前世是位,往来陕右之间。还有我的母亲刚怀孕时,曾梦到一僧人来托宿,僧人一只眼睛失明。”云庵惊呼道:“五戒和尚就是陕右人,一只眼睛失明。”大家一算此事过去五十年了,而苏东坡现在正好四十九岁。

这五戒和尚又是谁呢?据说他一目失明,因为一念之差,犯了奸淫之戒,被已经有神通的师弟明悟和尚看破,五戒羞愧难当,便投胎成了苏东坡。明悟已经预见五戒下一世可能谤佛谤僧,那可能就永无出头之日了,也赶紧坐化,紧追五戒投胎,就是苏东坡的好朋友和尚。苏东坡刚开始时真的不信佛法,醉心功名,但佛印一直不离不弃地追随左右,苦心劝化点悟于他。自身的亲身遭遇,加上佛印的不断劝化点悟,苏东坡终于醒悟,不但深信因果轮回之说,而且崇信佛法,潜心修炼。本文说的就是这一段故事曰“明悟赶五戒”,也或者说是“佛印长老度东坡”。

话说大宋英宗治平年间,浙江路宁钱塘门外的南山净慈孝光禅寺,乃名山古剎。本寺有两个得道高僧,一个唤做五戒禅师,一个唤作明悟禅师。这五戒禅师,年三十一岁,左边瞽一目,身不满五尺,西京洛阳人。自幼聪明,举笔成文,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长大,法名五戒。忽日云游至本寺,访大行禅师。禅师见五戒佛法晓得,留在寺中,做了上色徒弟。不数年,大行禅师圆寂,本寺僧众立他做住持。那第二个唤做明悟禅师,年二十九岁,生得头圆耳大,面阔口方,身长七尺,貌类罗汉,本河南太原府人氏,俗姓王,自幼聪明,笔走龙蛇;参禅访道,出家在本处沙陀寺,法名明悟。后亦云游至宁海军,到净慈寺来访五戒禅师。禅师见他聪明了得,就留于本寺做师弟。但遇着说法,二人同升法座,讲说佛教。   

忽一日,冬尽春初,天道严寒,雪整整下了两日。第三日,雪霁天晴。   

五戒禅师清早在方丈禅椅上打坐,耳内远远的听得有小孩儿啼哭声。便叫身边一个知心腹的道人,唤做清一,分付道:“你可去山门外各处看有甚事,来与我说。” 那时天未明,清一叫门公打开山门,大吃一惊,只见山门外松树根雪地上,一块破席,一个小孩儿就放在破席上。不由口里道:“苦哉,苦哉!是什么人家将这个孩儿丢在此间?不是冻死,便是饿死!”禀复长老后,抱来婴儿,找到一张纸条,长老看时却是:“今年六月十五日午时生,小名红莲。”长老分付清一:“好生抱去房里,养到五七岁,送给人家去,也是好事。”这清一如自生的女儿一般看待。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倏忽这红莲女长成一十六岁,虽是女子,却只打扮如男子,衣服鞋袜,头上头发,前齐眉,后齐项,一似个小头陀。清一指望寻个女婿,要他养老送终。    

一日,正是六月最热的时候,五戒禅师忽然想起十数年前之事。洗了浴,吃了晚粥,径直走到千佛阁后,问清一道:“那年抱的红莲,如今在那里?”清一不敢隐匿。哪知长老一见红莲,一时差讹了念头,嘻嘻笑道: “清一,你今晚可送红莲到我卧房中来,不可有误。你若依我,我自抬举你。此事切不可泄漏,只教他做个小头陀,不要使人识破他是女子。”见清一应不爽利,长老便到自己房里,取了十两银子给清一,道:“你且将这些去用,我明日与你讨道度牒,剃你做徒弟,你心下如何?”清一只得收了银子。约莫二更天气,清一领了红莲到长老房中,长老分付清一:“你到明日此时,来领他回房去。”   

却说明悟禅师,当夜在禅椅上入定回来,慧眼已知五戒禅师差了念头,犯了色戒,把多年清行,付之东流。“我今劝省他不可如此。” 

至次日,正是六月尽,门外撇骨池内,红白莲花盛开。明悟长老令行者釆一朵白莲花,将回自己房中,取一花瓶插了,备杯清茶在房中,却教行者去请五戒禅师。茶罢,明悟禅师叫行者取来文房四宝。五戒捻起笔来,便写四句诗道:“一枝菡萏瓣初张,相伴葵榴花正芳。似火石榴虽可爱,争如翠盖芰荷香?”五戒诗罢,明悟落笔便写四句诗曰: “春来桃杏尽舒张,万蕊千花斗艷芳。夏赏芰荷真可爱,红莲争似白莲香?” 明悟长老依韵诗罢,呵呵大笑。   

五戒听了此言,心中一时解悟,面皮红一回,青一回,便转身辞回卧房。洗浴罢,换了一身新衣服,取张禅椅到房中,将笔在手,拂开一张素纸,便写八句《辞世颂》曰:“吾年四十七,万法本归一。只为念头差,今朝去得急。传与悟和尚,何劳苦相逼?幻身如雷电,依旧苍天碧。”写罢,教焚一炉香在面前。长老上禅椅上,合掌坐化。    

行者忙去报与明悟禅师。禅师听得大惊,走到房中看时,见五戒师兄已自坐化去了。看了面前《辞世颂》,道:“你如今虽得个男子身,长成不信佛、法、僧三宝,必然灭佛谤僧,后世却堕落苦海,不得皈依佛道,深可痛哉!真可惜哉!”当时也教道人烧汤洗浴,换了衣服,上禅椅跏趺而坐。分付徒众道:“我今去赶五戒和尚,汝等可将两个龛子盛了,放三日一同焚化。”嘱罢,圆寂而去。

众僧皆惊,有如此异事!城内城外听得本寺两个禅师同日坐化,各皆惊讶,来烧香礼拜布施者,男子妇人,不计其数。嚷了三日,抬去金牛寺焚化。   

且说明悟一灵真性,直赶至四川眉州眉山县城中,五戒已自托生在一个人家,姓苏,名洵,字明允,号老泉居士,诗礼之家。明悟一灵也托生在本处,姓谢,名原,字道清,其妻章氏,亦梦一罗汉,手持一印,来家抄化,因惊醒,遂生一子,取名谢瑞卿。 那苏洵的儿子,年长七岁,十分聪明,目视五行书。行至十岁来,五经三史,无所不通。取名苏轼,字子瞻。此人文章冠世,举笔珠玑。谢瑞卿自幼不吃荤酒,一心只爱出家。勉强送他学堂攻书,资性聪明,过目不忘,吟诗作赋,无不出人头地。喜看的是诸经内典,一览辄能解会,随你高僧讲论,都不如他。可惜一肚子学问,不屑应举求官;但说着功名之事,笑而不答。    

那东坡从幼与谢瑞卿同窗相厚,只是志趣不同。东坡志在功名,偏不信佛法,最恼的是和尚,常言:“不秃不毒,不毒不秃;转毒转秃,转秃转毒。我若一朝管了军民,定要灭了这和尚们,方遂吾愿。”见谢瑞卿不用荤酒,便大笑道:“酒肉乃养生之物,依你不杀生,不吃肉,羊、豕、鸡、鹅,填街塞巷,人也没处安身了。况酒是米做的,又不害性命,吃些何伤?”每常二人相会,瑞卿便劝子瞻学佛,子瞻便劝瑞卿做官。瑞卿道:“你那做官,是不了之事;不如学佛,三生结果。”子瞻道:“你那学佛,是无影之谈;不如做官,实在事业。”终日议论,各不相胜。    

仁宗嘉佑改元,子瞻往应举,一举成名,御笔出翰林学士,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富贵非常!于是修书一封,差人到眉山县接谢瑞卿到来,希望同窗好友会因此而动了功名之念。那谢瑞卿也恐怕子瞻一旦富贵,果然谤佛灭僧,也要劝化他回心改念,遂随着差人到东京,与子瞻相见。两人终日谈论,依旧各执己见,不相上下。   

适值东京大旱,赤地千里。仁宗天子降旨,特于内庭修建七日黄罗大醮,为万民祈雨。仁宗一日亲自行香二次,百官皆素服奔走执事。翰林官专管撰青词,子瞻奉旨修撰,要拉瑞卿同去,共观盛会。瑞卿却不愿行,说是,朝廷设醮,虽然仪文好看,都是套数,那有什么高僧谈经说法?当日子瞻定要瑞卿作伴同往,瑞卿拗他不过,只得从命。二人到了佛场,子瞻随班效劳,瑞卿打扮个道人模样观看法事。   

忽然仁宗天子驾到,众官迎入,在佛前拈香下拜。瑞卿上前一步,偷看圣容,被仁宗龙目观见瑞卿生得面方耳大,丰仪出众。仁宗问道:“这汉子何人?”苏轼一时情急生智,跪下奏道:“此乃大相国寺新来的道人,因为他深通经典,在此供香火之役。”仁宗道:“好个相貌!既然深通经典,赐你度牒一道,钦度为僧。”仁宗天子问礼部取一道度牒,御笔判定法名“佛印”。瑞卿领了度牒,就于醮坛佛前祝发,自此只叫佛印,不叫谢瑞卿了。   

且说苏子瞻特地接谢瑞卿来东京,指望劝他出仕,谁知带他到醮坛行走,累他落发改名为僧,心上好不过意。那佛印虽然心爱出家,故意埋怨子瞻许多言语,子瞻惶恐,只是谢罪,再不敢说做和尚的半个字儿不好。任凭佛印谈经说法,只得悉心听受;若不听受时,佛印就发恼起来。听了多遍,渐渐相习。朔望日,佛印定要子瞻到相国寺中礼佛奉斋,子瞻只得依他。又子瞻素爱佛印谈论,日常无事,便到寺中与佛印闲讲,或分韵吟诗。佛印不动荤酒,子瞻也随着吃素,把个毁僧谤佛的苏学士,变做了护法敬僧的苏子瞻了。佛印乘机又劝子瞻弃官修行,子瞻道:“待我宦成名就,筑室寺东,与师同隐。”因此别号东坡居士,人称苏东坡。   

那苏东坡在翰林数年,到神宗皇帝熙宁改元,差他知贡举,出策题内讥诮了当朝宰相王安石。安石在天子面前谮他恃才轻薄,不宜在史馆,遂出为杭州通判。   

佛印禅师,因为苏学士谪官杭州,也辞下大相国寺,行脚到杭州灵隐寺住持,又与东坡朝夕往来。后来东坡自杭州迁任徐州,又自徐州迁任湖州,佛印到处相随。   

神宗天子元丰二年,东坡在湖州做知府,偶感时事,做了几首诗,诗中未免含着讥讽之意,遭御史弹劾,审定为大逆不道而成死罪。东坡在狱中吟诗一首:人家生子愿聪明,我为聪明丧了生。但愿养儿皆愚鲁,无灾无祸到公卿。吟罢,悽然泪下,想道:“我今日所处之地,分明似鸡鸭到了庖人手里,有死无活。想鸡鸭得何罪,时常烹宰他来吃?只为他不会说话,有屈莫伸。今日我苏轼枉了能言快语,又向哪处伸冤?岂不苦哉!记得佛印时常劝我戒杀持斋,又劝我弃官修行,今日看来,他的说话,句句都是,悔不从其言也!” 嘆声未绝,忽听得“阿弥陀佛”。东坡大惊,睁眼看时,乃是佛印禅师。东坡忘其身在狱中,急起身迎接,问道:“师兄何来?”佛印道:“南山净慈孝光禅寺,红莲花盛开,同学士去玩赏。”东坡不觉相随而行,進了山门,一路僧房曲折,分明是熟游之地。法堂中摆设钟磬经典之类,件件认得,好似自家家里一般,心下好生惊怪。寺前寺后,走了一回,并不见有莲花。乃问佛印禅师道:“红莲在哪里?”佛印向后一指道:“这不是红莲来也?”东坡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少年女子,从千佛殿后,冉冉而来。走到面前,深深道个万福。东坡看那女子,如旧日相识。那女子向袖中摸出花笺一幅,求学士题诗。佛印早取到笔砚,东坡遂信手写出四句。道是:“四十七年一念错,贪却红莲甘堕却。孝光禅寺晓钟鸣,这回抱定如来脚。”那女子看了诗,扯得粉碎,一把抱定东坡,说道:“学士休得忘恩负义!”东坡正没奈何,却得佛印劈手拍开,惊出一身冷汗。醒将转来,乃是南柯一梦。东坡寻思:“此梦非常,四句诗一字不忘。”正不知甚么缘故,忽听得远远晓钟声响,心中顿然开悟:“分明前世在孝光寺出家,为色欲堕落,今生受此苦楚。若得佛力覆庇,重见天日,当一心护法,学佛修行。”   

少顷天明,只见狱官進来称贺,说:“圣旨赦学士之罪,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东坡得赦,才出狱门,只见佛印禅师上前问讯道:“学士无恙?贫僧相候久矣!”原来东坡被逮捕之日,佛印也离了湖州,重来东京大相国寺住持,看取东坡下落。闻他问成死罪,各处与他分诉求救,却得吴充、王安礼两个正人,在天子面前竭力保奏。太皇太后曹氏,自仁宗朝便闻苏轼才名,今日也在宫中劝解。天子回心转意,方有这道赦书。 东坡见了佛印,分明是再世相逢,倍加欢喜。东坡到五凤楼下,谢恩过了,便来大相国寺,寻佛印说其夜来之梦。说到中间,佛印道:“住了,贫僧昨夜亦梦如此。”也将所梦说出,后一段与东坡梦中无二。   

二人互相叹异。 次日,圣旨下,苏轼谪守黄州。东坡与佛印相约:且不上任,先到宁海军钱塘门外来访孝光禅寺。比及到时,路径门户,一如梦中熟识。访问僧众,备言五戒私污红莲之事。那五戒临化去时,所定《辞世颂》,寺僧兀自藏着。东坡索来看了,与自己梦中所题四句诗相合。方知佛法轮回,并非诳语。此时东坡便要削发披缁,跟随佛印出家。佛印却说:“学士宦缘未断,二十年后,方能脱离尘俗。但愿坚持道心,休得改变。”东坡自此不杀生,不多饮酒,浑身内外,皆穿布衣,每日看经礼佛。在黄州三年,佛印仍朝夕相随,无日不会。   

哲宗皇帝元佑改元,取东坡回京,升做翰林学士、经筵讲官。不数年,升做礼部尚书、端明殿大学士。佛印又在大相国寺相依,往来不绝。到绍圣年间,章惇做了宰相,复行王安石之政, 将东坡贬出定州安置。东坡到相国寺相辞佛印,佛印道:“学士宿业未除,合有几番劳苦。”东坡问道:“何时得脱?”佛印说出八个字来,道是:“逢永而返,逢玉而终。”又道:“学士今番跋涉忒大,贫僧不得相随,只在东京等候。”东坡怏怏而别。到定州未及半年,再贬英州;不多时,又贬惠州安置;在惠州年馀,又徙儋州;又自儋州移廉州;自廉州移永州;踪迹无定,方悟佛印“跋涉忒大”之语。   

在永州不多时,赦书又到,召还提举玉局观。想着:“‘逢永而返’,此句已应了;‘逢玉而终’,此乃我终身结局矣。”乃急急登程,重到东京,再与佛印禅师相会。佛印道:“贫僧久欲回家,只等学士同行。”东坡此时大通佛理,便晓得了。当夜两个在相国寺,一同沐浴了毕,讲论到五更,分别而去。这里佛印在相国寺圆寂,东坡回到寓中,亦无疾而逝。

至道君皇帝时,有方士道:“东坡已作大罗仙。亏了佛印相随一生,所以不致堕落。”

孙凯丽 选编

资料来源:三言两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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