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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 纵横大历史:第五十八讲 三家村

2023年07月27日 10:33 PDF版 分享转发

专栏 | 纵横大历史:第五十八讲 三家村

 

一、“三家村”指的是谁?

大家好,欢迎大家收听《纵横大历史》,我是主持人孙诚。今天,我们将继续进行历史系列节目。

在上一讲中,我们回顾了在文革爆发的时候,大学由推出的所谓“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的出现过程,以及中国官方在当时对这份大字报的吹捧。在1966年6月2号,中国官媒《人民日报》以《北京大学七同志揭穿一个大阴谋》为标题转载了聂元梓的这份大字报。而在此前一天,也就是6月1日,《人民日报》还曾发展了一篇充满煽动性的文章,名叫《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这篇文章谈到了一个观念,叫做“革命的根本问题是政权问题”,表示“有了政权,就有了一切。没有政权,就丧失一切。”文章表示,尽管所谓“剥削阶级”的枪杆子、印把子“被人民夺走了”,但是“他们脑袋里的反动思想还存在着。”文章里这样做出了下一段论述说:

“剥削阶级统治了劳动人民几千年,他们垄断了由劳动人民创造的文化,反过来用以欺骗、愚弄、麻醉劳动人民,巩固他们的反动政权。几千年来,他们的思想是统治的思想,在社会上不能不有广泛的影响。他们的反动统治被推翻以后,他们是不死心的,总是企图利用他们过去这类的影响,为资本主义在政治上、经济上的复辟进行舆论准备。解放十六年来思想文化战线上的连续不断的斗争,直到这次大大小小‘三家村’反党反社会主义黑线的被揭露,就是一场复辟和反复辟的斗争。”

由于这段话写得太过直白,因此无需任何分析,其实大家都已经能够很清楚地明白它说了什么。值得注意的,是这段文章中提到的所谓“三家村”。事实上,在文革发动时,有不少毛派的攻击性言论都提到了“三家村”、指向了“三家村”。比如说,在聂元梓在北大所写的那份大字报上,也有着和“三家村”相关的内容,说道:“事情发生在五月八日发表了何明、高炬的文章,全国掀起了声讨‘三家村’的斗争。”从这样的内容可以看出,所谓批判“三家村”,可以说在1966年5月8号以后已经开始,比文革开始的时间是略早的。那么,“三家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聂元梓的大字报中所说的“何明”、“高炬”这两个人,又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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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搞清楚这些问题,我们就要将叙事的镜头向前拉到文革前的1961年,看看那时曾经发生过什么了。

早在1961年9月的时候,中共委的机关刊物《前线》杂志曾经出于“丰富刊物内容”、“活跃气氛”和“提高质量”的考虑,开辟了一个名叫“三家村札记”的专栏。这个专栏上的文章每星期登一篇,每篇一千字左右,内容主要是讲一些与为人处事、行军打仗有关的历史知识。这个专栏的作者署名虽然叫“吴南星”,但实际上“吴南星”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人笔名,而是由三个人的名字合成的。这三个人,就是“三家村札记”的三位作者,包括北京市副市长、北京市委副书记和北京市委统战部部长廖沫沙。“吴南星”的“吴“,其实来自吴晗的姓。而笔名分别为马南邨和繁星的邓拓和廖沫沙,则分别出了自己笔名中的“南”字和“星”字。当时,这三个人轮流以“吴南星”的名义在“三家村札记”上写文章。在文革前夜,随着毛泽东选择从文化界打开突破口、吴晗因为《海瑞罢官》问题成为首当其中的政治攻击目标,以及以彭真为首的北京市领导班子成为毛泽东的既定清洗目标,邓拓和廖沫沙也就和吴晗一起成了被“打倒”的对象。在这样的情况下,吴晗、邓拓和廖沫沙写过很多年的“三家村札记”,也就成为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目标。接下来,只需要几个深文周纳的毛派笔杆子在“三家村札记”中找一找所谓的“反革命”内容,就能给邓拓和廖沫沙也罗织上各种严重的罪名了。

二、普及健康知识的文章也会被批判

事实上,聂元梓的大字报中所提到的发表批判“三家村”文章的“何明”和“高炬”,拥有很硬的毛派背景。1966年5月8日,在江青的主持下,《解放军报》发表了署名“何明”的文章《向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开火》。两天后,铁杆毛派关锋又以“高炬”为化名,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了文章《擦亮眼睛,辨别真假》。在这场批判中,除了“三家村札记”之外,邓拓从1961-1962年间在《北京晚报》的副刊《五色土》上的专栏“燕山夜话”也成了批判对象。在这一专栏中,邓拓曾经用针砭时弊的笔调写过不少东西。

在署名“何明”的文章中,有着这样的内容:

“对党和社会主义怀着刻骨仇恨的邓拓一伙,从一九六一年开始,就抛出了他们的《燕山夜话》、《三家村札记》。他们以谈历史、传知识、讲故事、说笑话作幌子,借古讽今,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旁敲侧击,对我们伟大的党进行了全面的恶毒的攻击。辱骂我们的党‘狂热’、‘发高烧’,说‘伟大的空话’,害了‘健忘症’。恶毒地攻击总路线、大跃进是‘吹牛皮’,‘想入非非’,‘用空想代替了现实’,把‘一个的家当’,‘全部毁掉了’,在事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竭力为罢了官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喊冤叫屈,吹捧他们的反党‘骨相’和‘叛逆性格’,鼓励他们东山再起。诽谤无产阶级专政,极力煽动对社会主义制度的不满情绪,宣扬腐朽没落的封建道德和资产阶级思想,为资本主义复辟鸣锣开道。邓拓甚至狂妄地叫嚷要我们党赶快下台‘休息’,什么话都不要说,什么事都不要做,一切听从他们的‘指导’,由他们来专我们的政。”

可以看出,毛派认为吴晗、邓拓、廖沫沙三人通过写专栏的方式,对大跃进进行了攻击。而他们所举的这些“证据”,则来自“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中一些很容易使人产生联想进而罗织罪名的文章。例如,“三家村札记”中曾有一篇文章叫做《专治‘健忘症’》,由邓拓撰写。文章中有这样的内容:

“世上有病的人很多,所患的病症更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其中有一种病症,名叫‘健忘症’。谁要是得了这种病症,就很麻烦,不容易治好。

“得了这种病的人,往往有许多症状。比如,见过的东西很快都忘了,说过的话很快也忘了,做过的事更记不得了。因此,这种人常常表现出自食其言和言而无信,甚至于使人怀疑他是否装疯卖傻,不堪信任……

“……我们还不能估计这种病症发展到最严重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大概总不外乎发疯或者变傻这两个结果……

“……这种病的一个起因,是由于所谓气脉颠倒失常,其结果不但是健忘,而且慢慢地变成喜怒无常,说话特别吃力,容易发火,最后就发展为疯狂。还有另一种病因,则是由于脑髓受伤,一阵阵发麻,心血上冲,有时不免昏厥,如果不早治,必致成为傻子。如果发现有这两极化任何一种的现象,必须赶紧完全休息,什么话都不要说,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勉强说话做事,就会出大乱子。”

在这篇文章接下来的内容当中,邓拓还抄录了两个明代的健忘症药方,并在文章结尾处这样说道:

“这两个药方,对于健忘病者是否完全适用,需要请高明的医师指导,病家不要自己做决定,尤其是健忘病者本人切不要乱加干涉。”

总的来看,邓拓的这篇文章像是一篇医学、健康知识的普及短文。不过,结合这篇文章发表的时间,也就是1960年代上半叶,则也能让人感觉到,这篇文章似乎是另有所指,在隐晦地批评毛泽东在大跃进中的所作所为。

三、深文周纳的文革式批判

邓拓在“燕山夜话”当中,还写过一篇名叫《一个鸡蛋的家当》的文章,里面有这样的内容:

“我们平常说某人有了家当,就是承认他有许多家财,却不会相信一个鸡蛋能算得了什么家当!然而,庄子早就讲过有‘见卵求富’的人,因此,我们对于一个鸡蛋的家当,也不应该小看它。” 

接下来,邓拓文章中间讲了一个明代小说中的故事。这个故事是说,有一个贫穷的人曾经捡到一个鸡蛋,计划通过这个鸡蛋不断积累财富,用十年的时间为自己置办家当。但是,由于这个人陷入了空想,对他的太太表示他还准备娶一个小老婆,他愤怒的太太就把鸡蛋打碎了。在讲完故事之后,邓拓是这么说的:

“你看这个故事不是可以说明许多问题吗?这个财迷也知道,家当的积累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因此,他同老婆计算要有十年才能挣到这份家当。这似乎也合于情理。但是,他的计划简直没有任何可靠的根据,而完全是出于一种假设,每一个步骤都以前一个假设的结果为前提。对于十年以后的事情,他统统用空想代替了现实,充分显出了财迷的本色,以致激起老婆生气,一拳头就把他的家当打得精光。更重要的是,他的财富积累计划根本不是从生产出发,而是以巧取豪夺的手段去追求他自己发财的目的……

“历来只有真正老实的劳动者,才懂得劳动产生财富的道理,才能够摒除一切想入非非的发财思想,而踏踏实实地用自己的辛勤劳动,为社会也为自己创造财富和积累财富。”

客观地说,邓拓在这里所提到的“统统用空想代替了现实”“以巧取豪夺的手段去追求他自己发财的目的”“摒除一切想入非非的发财思想”,在“燕山夜话”专栏刊登的1961-1962年间,确实是很容易能让人联想到毛泽东在大跃进期间的所作所为。因此,这篇文章也就成了毛派深文周纳的对象。

我们通过以上的例子能够看出的,事实上是文革批判的一种常见模式,就是通过被攻击对象的一些只言片语,无限上纲上线、罗织罪名。这样的批判形式,我们在之后的讲述中还会反复提到。

感谢大家,这周就到这里,我们下个星期再见。

 

撰稿、主持、制作:孙诚

来源:RFA, 文章内容并不代表本网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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